曹小花笑笑没有吭声,她这个嫂子真的是好打算。
别以为她不知道一张驴皮能卖多少钱,想忽悠她,她还没有那么傻。
当天晚上,曹小花就把这张驴皮在不破坏它的基础上给稍微改造了一下。
然后穿在身上试了试,又把头发解开揉乱,看着镜子里的那个野人,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说,还真有点儿野人的味道呢。
如果大晚上,她披头散发的穿着这身驴皮出现在何爱莲的面前,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一定会惊声尖叫吧。
若是再顺便逼问一番,她大概就会把那晚的事情给招了吧。
到了晚上,曹小花躺在床上一直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估计是白天赶路有点儿太累了,没过多久居然睡着了。
一睁眼就是天亮,想起正事一点儿没干,曹小花懊恼的在自己脸上拍了拍。
说好的一个星期后就得把驴皮送回去,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天吗。
曹小花从床上起来,边做着饭边思考着,想要找个万全的办法,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点儿头绪出来。
晚上下工回来,她从自家男人嘴里得知村里今天派出去了两个人去邻县学习养猪技术,因为他们队长见人家因为养猪富了,回来就跟乡里领导申请,也要在村里办个养猪场,没想到上面还真给批了。
他们村里每年都会养几头猪,等到过年时杀了分肉,苏卫东以前曾负责养过一段时间,对养猪还算有点儿心得,所以大队长就安排他跟另外一个正在村里养猪的人一起派去学习去了,估计得几天以后才能回来。
曹小花听完立马兴奋了起来,苏卫东不在家,想要整何爱莲那就容易多了。
“卫民,我已经想出怎么让何爱莲说出实话的办法了?不过你得帮我做个证人,免得她到时候又不承认。”
苏卫民没想到媳妇还没有放下,他以为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曹小花的伤也好了,应该就不会再计较那件事了。
虽然他也怀疑过野人的真实性,但是没有证据,光靠嘴说也不行,现在曹小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他觉得试试也行。
不管是不是何爱莲推的,只要搞清楚了,也省得曹小花老是为这件事疑神疑鬼,还顺便还了何爱莲的清白。
于是他便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曹小花便趴在他的耳朵跟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苏卫民听完半天才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俩是一家人,如果何爱莲非死咬着说是我们俩个栽赃陷害她,那我们可就说不清楚了,还很有可能会被她给反咬一口的。
曹小花觉得是这个理,拧着眉头想了半天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苏卫民突然站起身,“我去找咱娘商量商量去,让她给作个见证,这样何爱莲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了。”
“啥?你还要找老太太,她万一要是跑去给何爱莲透露了风声,那我们在这里演什么也没用了。”
“放心吧,娘肯定不会那么做的,你都没看见她一直都在喊着让何爱莲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吗?
我相信她肯定也很想知道,何爱莲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不是我们苏家的种,所以她肯定不会跟何爱莲说的。”
见男人说的有道理,曹小花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
然后她趁着何爱莲做饭的功夫,悄悄跑去茅厕里把她家的尿桶给藏了起来。
老苏家住在最前排,住在前排的人家都喜欢把厕所建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这样既不占院子,又防止有臭味影响院子里的空气,所以老苏家也跟他们一样,把厕所建在了外面。
天黑前,何爱莲去茅厕提尿桶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了,她围着茅厕转了好几圈,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尿桶在哪儿,还以为是谁把她家尿桶偷走了,就站在马路上骂了几句。
“……连尿桶都偷,家里是没碗吃饭了,还是没桶装水了,要不就是偷回去当药罐子用了……”
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关键是这晚上想尿尿的话,就有点儿麻烦了。
这会儿物资匮乏,家里的东西都是勉强够用,所以也找不出什么能替代尿桶的东西。
只能坚持两天,等有时间了去供销社再买一个回来了。
怀孕的人老感觉想尿尿,加上她们晚上吃的又是稀饭,所以何爱莲在睡觉之前跑了两三趟茅厕,就是想把尿排干净,半夜不用再上厕所了。
谁想到事与愿违,睡到半夜时,她还是被尿给憋醒了。
外面已经没有月亮了,看着乌漆麻黑的,她有点儿不太敢出去。
可是一泡尿憋在那里,要是不排出来,又实在是难受的很,连觉也睡不着了。
大米跟二米他们两姐妹睡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只有三岁多点儿的小米还在跟她睡。
有心把大米喊起来陪她去上个厕所,又怕惊到院子里的其他人。
别人都好说,要是吵到那个死老太婆,她肯定又会给自己招来一顿骂。
犹豫来犹豫去,那股子尿意越来越浓了,小腹憋得难受,不尿不行了。
她只好从床上起来,然后穿上鞋走到了门口,拉开房门,一股凉意顿时朝她袭了过来。
何爱莲瑟缩了一下身体,抬头往天上望了望,天空中还挂着几颗星星,还不是太黑,最起码能看清路面。
不过,这会儿要是能有个手电筒最好不过了。
苏家其实是有一个手电筒的,分家时因为只有一个,就由苏老头跟苏老太保管了,谁家要是需要的话是可以拿去用的。
只是现在可是大半夜,她总不能为了上个厕所跑去敲那两个老家伙的门借手电筒用吧,她还没到不想活的地步。
还是抓紧时间尿完回来睡觉吧。
何爱莲深吸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朝大门口走去。
她拉开大门的门栓时,突然来了一阵风,大门吱嘎一声被风吹是大开,何爱莲被吓了一跳。
这大半夜的,连猫狗都睡沉了过去,一切都安静得可怕,何爱莲站在大门口还是有点儿不敢迈出去。
就在这时,苏家老两口住的那屋,突然传来苏老头的咳嗽声,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出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只要能听到点儿人声,都能给胆小的人带来莫大的勇气。
何爱莲被这几声咳嗽声给壮了胆,抬腿朝着茅厕走去。
上完后,小腹处松快多了,她刚把裤子提好准备从茅厕里出来时,感觉茅厕门口好像有个黑影在那里晃了一下。
何爱莲吓得惊呼出声,“谁?谁在哪儿?”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何爱莲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外面安静得可怕,偶尔有风吹树叶飘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何爱莲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她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在心里安慰起自己来。
没事,别怕,刚才肯定是看花眼了,啥也没有,何爱莲别害怕,厕所跟大门就隔着一条马路,只要一口气冲进去,然后将门一关,一切就安全了。
想到这儿,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脑袋一伸就出了茅厕。
就在她准备快速冲回院子里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突然从后面揪着了她的长辫子。
感觉到自己的辫子被什么给抓到后,何爱莲本能的伸手往后抓了一下,想把自己的辫子给抢回来,结果摸到一手的毛。
她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都是毛的怪物站在她身后,而他的手里抓着的正是她的头发辫子。
“啊——啊——啊——”
何爱莲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巨大的恐惧将她笼罩。
她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两只眼睛瞪着面前的这个浑身是毛的怪物,眼珠都不会转动了。
就在这时,对方说话了,“那个到处造谣,说我把人推下山的人是你吧,我今天可算是找到你了。”
“不……不不,你……你找错人了,不是……不是……我”何爱莲结结巴巴的解释。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非常的怪异。
如果何爱莲要是胆子再大点儿,稍微能够冷静冷静,她就能发现很多破绽。
可是此刻恐惧完全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个毛茸茸的怪物时,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因她而起的野人。
此时面前的这个野人头发乱七八糟地盖着她的整张脸,还有那一身毛茸茸的皮毛,这不是野人又是什么呢?
“我在山上生活得好好的,不伤人也不害命,你却到处污蔑我,还说我把你给抓走了,现在居然又有人谣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们马上就要派人来山上搜捕我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活不好,你也别想活了,咱们就一命抵一命好了。”
野人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掐何爱莲的脖子。
何爱莲吓得想跑,可是她的两条腿却一点儿也不听使唤,软得连一步也迈不开,刚动了一下,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不……不要……不要杀我,对……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那你说,你错哪儿了?”野人突然伸出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胸口上。
庆幸的是何爱莲刚刚排完尿,要不然她这会儿肯定会被吓尿的。
她颤抖着声音,跟野人认起错来。
“我……我不该栽赃你,说你把她们从山上推下去的,不该说你把我抓走的,我错了,请你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要养,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给你造谣的,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那你说,是谁把人推下去的,又为什么要栽赃到我的头上?”
何爱莲闻言不说话了,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就在心里暗自发过誓了,那就是要把它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能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来,那就是犯罪,是要坐牢的。
野人见她不吭声,突然弯下身子,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一用力,何爱莲就呼吸不上来了。
面对生死决择的时候,何爱莲怂了,“我……说,你……放……放开……”
野人把手给稍稍松开了一些,何爱莲的呼吸瞬间恢复了通畅。
她一连吸了好几口气后,才算恢复了正常。
此时她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犯罪,她只想好好的活着。
“我,是我推的,是我把他们推下去的,可我又害怕受到惩罚,所以就编了个怪物出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野人的头上。
可是我也受到了惩罚啊,因为是我自己说的我被野人给抓走了,刚好我又在那个时候怀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就谣传说我怀的孩子是野人。
这话越传越邪乎,连我男人都信了,还有我婆婆……”
说到苏老太,何爱莲气得直咬牙,“那个死老婆子自从听到别人说我怀的孩子是野人的后,就天天逼着我去打胎,恨不得直接从我肚里把孩子给拉出来掐死……”
“何爱莲,你这个毒妇,啪!啪!啪!”
几道响亮的巴掌落在了何爱莲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