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龚听了闫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行吧,我明天一早出发,你们今晚就跟我去住,正好省点钱。”
我们自是求之不得,连日的奔波让我们身心俱疲,能有个安稳的地方睡一觉实在太重要了。
当晚,我躺在老龚安排的简陋床铺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野人山中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吴老二和八爷的身形挥之不去。
闫川的那句“他们有事,先回去了”也不无道理,他们可能先我们一步去了天国。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跟着老龚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老龚的面包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可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包子和闫川也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经过漫长的车程,我们踏上了滇南的土地。
站在城市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野人山中的生死冒险仿佛是一场遥远的噩梦,而此刻身处这繁华的都市,却又觉得如此不真实。
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啊。
“果子,咱们去哪?”
闫川打破了沉默,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回津沽吧,我想先去看看时紫意,然后在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包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们都在你身边!”
回到津沽,包子和闫川去了药王观,我想包子会将宝哥的事告诉肖龙,不知道肖龙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
独自去了紫意轩,时紫意正在看书,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先是闪过惊喜,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
“吴果,你怎么瘦成这样?这趟吃了很多苦吧?”
时紫意紧紧拉着我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又被深深的愧疚所笼罩。
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把在野人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时紫意听完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抱住我,说道:“吴果,没有见到吴叔和八爷的尸体,就不能先下结论,八爷它精着呢,它和吴叔此时或许安然无恙呢。”
这时,李八指从楼上下来,时紫意松开了我,擦了一下眼睛,我看向李八指,对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我的老天爷,吴果,你怎么跟逃荒似的?小姐不是说你去缅北了吗?难道你被当地武装劫持了?”
我挠挠头,确实,连衣服都没换我就来了,头发和胡子更是长得老长,没有一点人样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时紫意还能不嫌弃的抱着我,对我确实是真爱。
“吴果,你去楼上先泡个澡吧,其他事回来再说。”
洗澡,刮胡子,理发。
这一系列做完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我和时紫意来到药王观,大灰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没精打采,我想它应该知道了八爷的事。
“大灰。”
我喊了它一声,大灰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情绪不高。
平日里,八爷总带着它在药王观里为非作歹,虽然背锅的一直是它,但八爷对它的感情是真挚的。
就像老大哥对自己的小弟。
而八爷失踪对大灰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可能以后在药王观里,再也看不到一只鸟骑在一只大老鼠背上,四处逃窜的身影了。
我走到大灰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大灰“吱吱”叫了两声,算是给我回应。
“大灰,包子呢?”
大灰用鼻子指了指肖龙的房间,我叹了口气,带着时紫意走到门外,叩了两下,等里面传来“进”,我才推门进去。
“肖叔。”
肖龙点点头,然后随便坐。
包子和闫川都在,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吴果,包子跟我说过了,小宝他三岁进了药王观,在这些师兄弟中,天赋是最高的,如今他生死不明,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这一切是他自找的,人各有命,每个人走什么路,都是注定的。
吴老二和八爷呢,也是如此,看开一些,咱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肖龙说完,起身背着手走出了房间,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果子,紫意,你俩吃饭没有?”
肖龙出去后,闫川为了活跃屋内的气氛,问道。
“走,咱们出去喝点,谁不喝吐不许回来!”
包子可能是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没人反对,算是默认了吧。
那晚,我喝的不省人事,香烟抽了一包,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我在头疼欲裂的感觉中醒来,时紫意已经为我准备好稀饭,没胃口,但不忍心驳了她的好意。
“紫意,昨晚我没出丑吧?”
时紫意抿嘴一笑,说出丑了也没人看到。
我喝了一口稀饭,脑海中突然想起昨天肖龙的我话“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李瞎子!
对!李瞎子!
他号称算尽天下事,我要找他算算吴老二还在不在世上!
想到这里,我立马找到手机,给李瞎子打去了电话。
一连两遍,都没人接,到第三遍,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李瞎子慵懒的声音。
“谁啊?大早上不让人睡觉?小心我画个圈诅咒你。”
正常情况,我肯定会跟他贫两句,但今天事关重大,没那个心情跟他开玩笑。
“李叔,是我,吴果。”
“哦,倒霉孩子啊,我没存你手机号,你最好有事,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了。”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急切的说道:
“李叔,我有事,我想让你帮我算算,吴老二还活着吗?”
“啥?”
李瞎子好像是听到了一件很意外的事。
“你这倒霉孩子,吴老二对你不薄,你怎么还咒他死呢?”
“不是,李叔……”
我简要的将野人山的事情讲给李瞎子,等我说完,李瞎子不知道发生什么神经,对我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这倒霉孩子,国家提倡不要封建迷信,你脑子有毛病?还信这些?”
“李叔,算我求你了。”
我用近乎央求的口气说道。
“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