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阵法内,无归一手扶着一个,小小的身躯承受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重量:
“啊啊啊啊扶真姐姐你别睡,无归马上就能把邪气净化掉了!”
“还有......商节哥哥你怎么也倒地吐血了,啊啊啊爸爸救命,无归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呀qAq!”
“抱歉,当初为了提高推演的准确率,我把自己的一半命脉都和玄武龟甲绑定在一起了......”
商节缓缓抬手,拭去嘴角血渍,唇色渐显发白,
“如今龟甲已碎,我的那一半命脉也就随之消失了。”
“那怎么办?”眼见他们二人都失去了应战能力,独留顾于欢一个人顶在前面,无归急得团团转,
“堕天道在刻意干涉我们与外界的联络,传音符和传送符都用不了。时间一久,爸爸他也会撑不住的。”
“天道老头和顷时爷爷也不在,难道,难道真的要把玉片给他们......”
“那就给他们。”
顾于欢右手轻抵太阳穴,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借助主仆契约沉声指挥,
“耳坠没了就没了,可人要是没了,咱们就都得折在这,甚至还有可能会拖累尊清域其他人。”
他的声音极其沉定,悄悄将白玉耳坠取下:“两个呼吸后,我会主动解开防御阵法,将耳坠丢掉,打断堕天道念咒。”
“你务必把握时机运转传送符,护好扶真姐和商节。稍后能否顺利脱身,就全看你的了。”
无归捏紧传送符,犹豫着,顿感压力山大:“可是,两个呼吸......这会不会太快了......”
“还有,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无归做,无归的压力好大......”
哪想,在他话音刚落,顾于欢就先行出手了,速度快到令在场其余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防御阵法应声碎裂,落下一地金色光辉。
借着金辉掩护,顾于欢用了些灵力,将手中白玉耳坠朝着远方用力一抛,转身就跑。
悲生不久前才对防御阵法做完蓄力一击,此时正是喘息的时刻。
它原本想着用蛮力,一点一点将顾于欢的防御阵法破开,哪曾料到对方竟先行解除了防御阵法,主动将自己暴露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这些御者莫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逃不掉,所以不想挣扎,主动求死了?]
它想着,想当然向前迈步,要将顾于欢抓住。
顾于欢回头一看,见悲生果然如预料般中计,当即传音给无归:“就是现在,发动传送符试试!”
说实话,冒着风险,赌上自己和其他人的性命,就为博得一个可能性,顾于欢的心里还是挺没底的。
他在赌,赌悲生一定会来追赶他们,从而放弃回头捡那半枚金纹玉片。
他在赌,赌堕天道一定会为了捡那半枚金纹玉片,放弃追杀他们的最好机会。
一体同生,但却思维相悖,冲突自然也是无可避免。
果不其然,在见到白玉耳坠被抛向空中的那一刻,堕天道一下便慌了神,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悲生的身体,转身去捡那枚耳坠。
“是金纹玉片,那个小真君把金纹玉片丢掉了!”祂先是尖叫出声,转而朝悲生大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捡那枚玉片!”
悲生却不甘心,它咬牙,也学着堕天道一样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重新转过身去追赶顾于欢:
“主上,相较那枚毫无价值的普通耳坠,那几位御者的性命对我们来说更为重要。”
“你懂什么!”堕天道怒喝,显然被悲生的不配合气的不轻,
“你知道那枚金纹玉片有多珍贵吗?它若是碎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重塑身躯,一辈子都只能被迫附身在你这肮脏的身躯里了!”
为了从悲生手上获取身体的掌控权,堕天道脑子一热,甚至收回了干扰外界通讯的那份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去捡那半枚金纹玉片。
两股力量对仗之下,悲生最后还是落了下风,只能倔强地偏着脑袋,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御者从面前逃走,就和吃了屎一样难受。
堕天道控制着悲生的身体,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匍匐在地摸索了好一阵,一寸土地也不愿放过。
终于,在一座坟头上找到了被顾于欢丢弃的那半枚金纹玉片。
“金纹玉片,终于......终于让我得到了......”
祂小心翼翼地将耳坠拾起,确认正品无误后瞬间变脸,而代之的是一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将小人得志做到了淋漓尽致,
“呵,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斗得过我。”
“真以为用除去实体就能将我的意识抹掉吗?这是不可能的!”
祂仰天大笑,提高了音量,继续张狂叫嚷:
“天道法则又怎样?主天道的祝福又怎样?”
“只要世间还有一只冥鬼阴鬼存在,就算只剩下一丝意识,我也照样能够东山再起,永远不会死,永远不会!”
在祂狂妄下定论的这段时间,悲生全程低着头静默听完。
在堕天道看不到的角度,它轻啧一声,其声音轻微得几不可闻,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
尊清域,悬空浮岛隐匿云海。
岛屿上,清风拂过,冥桃神树枝叶轻颤,发出阵阵低沉的沙沙声,又一片枯叶随风落地。
天道老头站在冥桃神树下,抬手接过那片枯叶,叹着气自我吐槽:
“还没到秋天,怎么天天都在刮风?都快把我给吹秃了。”
“没事,天道大人来年春天还会长新头发的。”旁边的顷时盘着沙漏,打趣道。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天道老头无语,俯视着尊清域下方波光粼粼的水面,无所事事道,
“话又说回来,这都快黄昏了,他们三个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顷时敛了神色,看着时序沙漏里的沙子慢慢流逝,
“悲生实力不强,但黎遥城毕竟是死气蓄养之地,若是黄昏后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突然,他的话语还未落定,就听见身后蓦地传来一连串的肉体砸地声,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