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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平时待人的清冷疏离,现在基地里的大杀器、世界上最强的冰系异能者,被男朋友抱在怀里,双手攥住男朋友的衣服,莫名有些乖顺。

直到许然放过他被亲的有些肿的唇,裴远尘还是有些懵的,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攥着许然衣服的手指才缓缓放松。

接吻这种事……比裴远尘预料之中的还要亲密一点。至少他是没想到第一次就会这么久……这么刺激……

他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尝到一点鲜血的味道,以及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浅淡糖味。许然刚刚吃过糖。

感觉味道和自己吃的时候感觉到的不太一样,裴远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破了。

但是比那颗糖好一点,只是破了一点,没有被咬碎、也没有融化在某种难以抗拒的温热里。

许然垂眸片刻,轻声说:“破了。”

裴远尘没从他的语气里听见半点抱歉的意思。

许然笑了一下,指尖碰上他嘴唇上那道伤口,微暖的光芒浮动……伤口就这么愈合。

但嘴唇还是微肿的,感觉也还在。

治愈系异能用来治这种伤,也真是闻所未闻。

许然重新牵上他的手:“回家吧。”

光线渐暗,等他们走到家,已经连云都看不清。

是谈恋爱的第一天,许然觉得今晚该有些不同,无论是聊点什么,还是让裴远尘练习一下接吻……但总归不是天刚黑就各自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总归不该是。

但事实就是,匆匆忙忙吃完饭的裴远尘什么都没说就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系统刚出来就碰上这一幕,它纳闷道:“你把人惹生气了?”

想来也不太对,第一是裴远尘这个人确实很难产生生气这种情绪,第二是许然这个人虽然很有惹怒人的本领,但也不至于在恋爱第一天做这种缺德的事。

系统绞尽脑汁:“害羞了?”

差不多对了。

许然有点遗憾,聊天倒是不着急,但是接吻也练不成了。

许然这话不是开玩笑的,比系统想吃西瓜味的数据条还认真。

系统:“……”

*

轰隆——

这个世界每年总有几个月天气会变得很不讲道理,到了末世也不例外。

梦里是一样的雨夜,湿淋淋的、昏暗的。他的胸腔内死寂、冰凉,像是雨水灌了进去。

闪电晃亮对面的人的眉眼,漆黑冰冷的眸光,他从这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狼狈又苍白,怪物一样。

裴远尘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许然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至少现在不会。

但好像离不开这个梦境。

“许然……”他的嗓音很低很艰涩,被淹没在雨夜里,对面的人不为所动。

裴远尘垂眸看着许然手上的匕首,雨水落在上面,又从刀尖滴下。

看得出来很锋利,稍稍用力,就能剥开血肉。

他抬起头,问:“你想杀我吗?”

梦里这个许然不说话,裴远尘有些失望,是对自己失望。

如果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竟然有这样的隐忧吗?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摸到自己的胸口,被刀划开了,伸手能碰到心脏。

早就枯竭的心脏。

现实中这样的伤势不会让他死掉,但如果把里面的心脏掏出来呢?

他没试过,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怕真的把心脏掏出来之后他依旧活着。即便已经不会跳了,他还是固执地将它护在身体里,浪费能量去骗一骗自己。

昏沉沉的雨夜,像是要洗刷掉什么东西,裴远尘眨了眨眼,睫毛被雨水打湿,眼前是模糊的。

面前的人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终于想起来,原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大部分时候,对面这个人都是看不清的。

有的梦境里他觉得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形状像父亲的,有的梦境里他觉得匕首刺进胸口的那种轻缓又柔软的力道像母亲的。

这是第一次能看见对面这个人的脸。

梦境真是总能最精准地找到他最恐惧的东西。

从前那些一模一样的梦境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甚至知道这把匕首还有多久能捅进来,然后他就会醒。

这两三年的梦里,他都只是麻木地等待,不再像最初梦到时一样做没有意义的、多余的事情。

但今天,他执拗地看着对方,小声问:“它就是不跳,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能和别人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在匕首再次刺进来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一步,狠狠地咬了一下对面这个人的唇,泄愤一样的。

雨丝落进眼睛里,他被刺激的闭上眼,所有的情绪一起藏回去。

因为是梦境,也没觉得疼,只觉得空,快要把他吞噬的空。

——裴远尘从床上坐起来,现实也是一样的雷声。

雷声很急促,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依旧是平缓的没有一丝波动的“心跳”。

雷声暂歇,但他也睡不着了。

许然是被雷声吵醒的,想出来倒杯水,打开房门后,身后昏暗的光线铺开,他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客厅没开灯,裴远尘背对着他,像没听见这里的动静。

许然走到他身旁揉了揉他的头发。

裴远尘慢半拍地抬头,窗外是昏沉的雨夜,身旁这个身影跟梦境里的重合。

但目光不一样……

裴远尘怔了一下,语气正常地开口:“怎么醒了?”

“被雷吵醒的,你呢?”

“我也是。”

许然看着他,过了片刻,在他身前蹲下了。

许然仰着头,是和梦里一样乌黑的瞳仁,但没那么冷,目光很认真,是清润的透亮。

是夜里最亮的东西,让人想陷进去,即便是飞蛾扑火。

许然温声问:“怎么不高兴?”

是很纯粹的关心,但夜色浓重,他嗓音压的低,莫名显得缱绻。

裴远尘指关节攥得生疼。

“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

没有,现实是肯定没有。

那只是个梦而已,裴远尘觉得因为一个虚假的梦境就产生不好的情绪是一件很不讲道理、很不公平的事情。

心里知道,但还是委屈。

所以很冲动地开口:“如果生气了,你怎么办?”

“我哄你。”许然抓住他的手,把攥得很紧的手指轻轻掰开,很慢的一点一点揉捏。

力道很舒服。

“我哄你,哥哥别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