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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恩倚在墙边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那只黑发黑眸的雄虫,竟然就这样躺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就睡在只铺了一层作战服的破床上?

其实许然觉得这条件已经很不错,毕竟他前二十年甚至没有睡在床上的待遇。若不是现在的雌虫太过敏感,他甚至想邀请芬恩同自己一起睡在这张小床上。

芬恩阖眼听着外面的声音,突兀地开口:“阁下,明日傍晚会下雨。”

许然缓缓睁眼,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您最好明天上午就回主星。”

许然顿了顿,回答他:“我的事情还没做完。”

一个知道他身份的雄虫,孤身出现在废弃的荒星,太像一个阴谋。

“您有什么事情?”芬恩想,若是这位阁下的目的不会触及第三军的利益,他会成全他。

“来陪你。”许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这一件事。

芬恩听见窗子被吹打的猎猎作响,和着他心脏的鼓噪。

一个听起来十分不可信的答案,芬恩却没提出质疑。

他不会再问,他只需要听见这个答案……

即便是个谎言,他也会带着这个谎言走到生命尽头。

*

这是雄虫阁下住在废弃小屋的第三天。

许然带着系统慢悠悠散步,系统终于找到第二口锅。

一口没有缺角的,完完整整的锅!

系统兴高采烈,许然只能答应了它今日煮一锅汤。

让蓝发雌虫烤鱼简直是浪费食物,于是许然抱着个锅,笑着对雌虫招了招手。

芬恩烧着鱼汤有些纳闷,雄虫阁下十分良好的适应着艰苦的生活环境,并且开始指导他做饭。

他的厨艺课是A+,烧一锅鲜美的鱼汤不在话下。

至于烤鱼……这确实是有缘由的,学校的烹饪课没有教过他们烧烤,主星的雄虫不喜爱这种粗鄙的食物。

许然捧着碗热汤慢悠悠地喝,看一只透明的小团子趁芬恩不注意迅速舀了一碗汤,而后飞快的闪回了空间,他忍不住笑出声。

芬恩微微抬眸,似乎不经意看了许然一眼,见他看起来还算满意,唇边才挂上一抹清浅的弧度。

后颈的虫纹又开始发烫,脑海里一阵阵闷疼,芬恩的眸光又悄然暗淡。

他不能不顾许然的安危,即便这位雄虫阁下真的愿意留在这里。

再等等……他劝说自己,明日可以给阁下煮一锅螃蟹汤,然后再送他离开。

到了夜间,随着海风的呼啸,芬恩越来越不安,他一向淡然的眼眸变得焦躁,数次看向床上躺着的雄虫。

他微蜷了蜷手指,指尖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血液开始沸腾,脑中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身体突然响起警报。

这间屋子里有许然,得离开……他倏地站起,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才勉强维持最后一丝神志没有直接夺门而出,而是用颤抖的手尽力轻柔地关上门,以保证不至于吵醒正在睡觉的雄虫。

就在他关上门的那瞬间,他的精神力开始逸散,他跌跌撞撞奔向海水。

上一次精神力逸散他是在小屋里扛了一天一夜才扛过去,但这次有雄虫在……

不能给雄虫添麻烦,他走向冰凉的海水。

冰冷刺骨的海浪打在身上,刺激着滚烫的皮肤和血液,芬恩打了个哆嗦,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想起了与雄虫的初见,雄虫也是在这片海里,被海水浇了个透,可那双黑眸清透明亮,唇角的笑无意识撩拨。

他若是不在了,雄虫就会回到主星,过他应该过的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众虫仰慕。

他会有一个比自己地位高,比自己更懂如何讨雄虫欢心,比自己漂亮的雌君。

他甚至没有问过雄虫有没有雌君或雌侍,毕竟这与他无关……

或者说,他不敢问。

好冷……

芬恩的牙齿打颤,精神力外溢,海面震荡。

一只温热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芬恩不可置信的回眸,他疑心这是个幻觉。

他被扣进一个怀抱里,他仓皇后退,唇上的血迹蹭在雄虫的胸口,他被扣得更紧。

“不,”他脑子烧成浆糊,拼命收回逸散的精神力,却只是徒劳,“您得立刻回主星,我会伤害到您。”

许然感觉到怀里这具身子发软,站都站不稳,却还在担心会伤害自己?

“安静些。”许然的语调莫名暗哑。

他将芬恩的下巴轻轻抬起,在对方惊慌的目光下,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嗯……!”

芬恩瞳孔骤缩,唇上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柔的触感。

不仅如此……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雄虫已经轻巧的撬开了他的牙关。

薄荷味的,独属于雄虫的信息素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芬恩滚烫躁动的精神力慢慢变得平和,痛苦渐渐褪去,那酥麻的感觉却更加清晰起来。

他被薄荷味的信息素淹没。

芬恩只顾着惊愕,亲吻在虫族是少有的事情,雄虫并不热衷于这种温吞的、缱绻的欢愉。

他们更喜欢激烈的、刺激的、染着血迹与哀求的情事,待他们餍足,才会吝啬地给雌虫施舍一点救命的信息素。

许然对他却实在太慷慨。

等芬恩彻底软倒在许然怀里,这个吻才终于结束。

许然拨了拨芬恩那湿透的零碎发丝,雾灰色的眼眸怔松涣散。

他看起来好像被亲傻了。

“少将,您要丢下我吗?”

芬恩下意识摇头,不,他在等雄虫丢下自己。

对上雄虫清冽的黑眸,他心中突然燃起一种冲动。

这几日雄虫几乎占据他的心神,雄虫也并不厌恶他的容貌……

“阁下,请问您有雌君或者雌侍吗?”

海水冰凉刺骨,夜里的海风更是雪上加霜,他们紧紧相拥,对方的体温是自己唯一的热量来源。

芬恩听见一声含笑的嗓音:“没有,少将,一个都没有。”

芬恩轻轻挣脱许然的桎梏,单膝下跪,这是对雄主的礼仪。

他眉眼低垂,轻声询问:“我可以向您寻求一场欢愉吗,阁下?”

雌虫卑躬屈膝多是为了在雄虫尽兴后得到那珍贵的信息素,但芬恩不是,他生平第一次对雄虫低三下四,不为信息素,只为了求他一场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