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低垂着眸子低声笑着，又抬眼看着疯子。
张麒麟继续回答陈皮的问题，伸手指着万奴王的尸体说道。
“你所追寻的长生。”
“这样的长生于我有何用。”
陈皮转头看着地上的万奴王，嘲讽的语气让人不知道陈皮在想些什么。
疯子此刻也看不透陈皮了，不明白陈皮为什么要去问张麒麟这个问题，明明知道张麒麟会给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样的。
“你是张家人，生来就是长生的，我们这些人想要长生，就需要找寻各种办法。”
陈皮沉重而又缓慢的声音在墓室里响起，让无邪和胖子都皱起了眉毛。
“不是，我说老爷子，您还真想着长生啊？这长生到底有什么好的啊？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都死了，那才算好？”
胖子一言难尽的看着陈皮。
“世人都想长生，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不人不鬼的万奴王，谁不想长生，就算是我现如今问那么，你们的答案是这样，可若是等到你们和我一样，到了这个年纪，死亡就在眼前的时候，你们还会是这个答案吗？”
陈皮反问了胖子一句，陈皮说的话很现实。
世人都想长生，或许此刻是不想的，可若等到了死亡就在眼前的时候，谁不想？
谁会想死？
是裘德考还是陈皮？
无邪看着陈皮，又转头看了一眼张麒麟。
“我不知道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此刻，若是有长生的法子在我眼前，我是不愿的，长生是好，可长生太苦了。”
“要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人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孤身一人活在世间，我不会想要感受的。”
无邪摇了摇头，否定了陈皮的话。
对无邪来说，陈皮说的事情，那是以后的，无邪要的是现在，起码现在的无邪，是绝不会起这样的心思的。
“你倒是看得明白。”
陈皮瞥了无邪一眼，在口袋里摩挲着什么，疯子看见后，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陈皮，蹲下身伺候着陈皮抽烟。
陈皮看着眼前的疯子，凑上前将烟点燃。
“这里没有，总有地方会有的，传说周穆王在西王母那里得到了长生的办法，该找找的。”
陈皮突然提到了周穆王和西王母，这让疯子心底里有些战栗，疯子明白了陈皮的意思了。
陈皮放弃从疯子的身上寻找法子了，这才提起了周穆王和西王母，毕竟传说就是传说，传说和眼前的疯子相比，哪一个可以更快达到目的，疯子懂，陈皮更懂。
“下墓在死人堆里找长生的法子，老爷子，您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胖子接住了陈皮的话，有些看不起陈皮这荒谬的想法。
“可笑？死亡就在眼前了，就算是可笑，那也得找。”
陈皮抽着烟转头看着胖子。
“假的。”
张麒麟看着陈皮，否决了陈皮的想法，将事实摆在了陈皮的面前。
“若周穆王和西王母真的长生了，那就不会是什么传说了，世间也不会有周穆王的陵墓，更不会有西王母的传说，老爷子，西湖断桥白蛇传的故事听说过吧？白素贞盗取西王母的仙草，是救活了许仙，但白蛇传是虚构的，西王母也是虚构的，您都那么大岁数了，那是真的假的，您比我们清楚啊。”
无邪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甚至举例了白蛇传的故事，想要让陈皮彻底打消想法。
“假的又如何？真的又如何？不找就得死，就算是传说，我也要找上一找。”
陈皮对着无邪笑笑，丝毫没有那副张狂的模样，无邪竟也从陈皮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的释然，但无邪不明白，陈皮既然释然了，为何还要去找。
无邪不明白的事情，疯子明白。
陈皮一直死抓着周穆王和西王母的故事不放，为的就是一个念头。
一个有周穆王和西王母存在，有长生的法子的念头。
只要有了这个念头，陈皮就不会动疯子。
陈皮像是看透了，却还是哄骗着自己的信徒。
但也就是这一个念头，却让疯子的命运走势不再难。
“四阿公，，，”
疯子颤抖着声音喊了陈皮一声，陈皮的所有打算疯子都明白了。
疯子对陈皮是有感情的，陈皮又何尝不是。
只是从前的这份感情被利益夹杂着，让人分不清也看不透罢了。
“好好做事。”
陈皮看着疯子，嘴里吐出的话并没有直说什么，但疯子知道，这是陈皮给自己的保证。
保证了疯子的命运，保证了陈皮就算是找不到法子，也会让疯子安生的选择。
疯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热，太少有人肯为了疯子打算了，从前只有瞎子这个人，如今又多了陈皮。
疯子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直接信了陈皮的话的，因为陈皮这个人阴险狡诈，有极大的可能，这些话就是为了陈皮能够活着离开，用来哄骗疯子的。
可疯子还是想要信陈皮一次，就这一次。
若是被骗了，疯子也心甘情愿了。
疯子就像是飞蛾一般，宁愿扑上去，纵身火海。
“四阿公好好的，我便好好做事。”
疯子和陈皮对视上，眼底里满是认真，疯子是真的不愿意对陈皮出手，疯子想要赌一把。
就这一次。
“我会好好的，你也是。”
陈皮伸手将疯子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对着疯子笑笑，低着头继续抽烟。
一行人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后，这才起身离开了墓室，张麒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进入青铜门，因为陈皮和张麒麟的谈话，张麒麟打算让陈皮彻底看清。
看清张家人长生的代价。
不是张麒麟信任陈皮，相信陈皮不会对张家出手。
是张麒麟信任疯子，张麒麟相信，若是陈皮真的要对张家出手了，疯子一定会对陈皮动手的。
张麒麟、疯子和瞎子认识太多年了，这样的信任，对三个人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太少了。
说实话，对于此刻的张麒麟来说，哪怕是无邪，在张麒麟的心底里的信任度，也是比不上疯子和瞎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