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孟等人忙着的时候,方若臻带着那名自称自己表哥的叫花子走了过来。
“孟儿,这是你表哥,秦休,他是你大舅的长子。”
方孟表示诧异,没想到还真是啊。
“表哥。”
秦休笑道:“我没骗你吧,表弟。”
“没办法,你这副打扮,确实是有些不太……雅观。”
方孟歉然道。
秦休哈哈大笑:“我不穿成这样,可能也出不来,姑丈、表弟,你们有所不知,一发现我不见了,我爹就满世界找我,但凡我露出一点马脚,可能还到不了明京城。”
方若臻沉声问道:“你还未说此次为何会离家。”
秦休神情有异,支支吾吾的不敢直言。
这时,方孟替他解围:“爹,先让表哥去洗漱一番吧,这样邋遢的模样也不好看。”
秦休不是方孟,尽管他们之间有着姻亲关系——虽然妻子那头的亲戚。
然而由于平日里接触甚少,彼此间的情分自然也是淡薄得很。方若臻心中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便过分强求于他,只是撂下一句话:“今晚务必想出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明早我要知晓,孟儿,你好生照料你这位表哥,我还有公事亟待处理,先走了。”
说罢,方若臻便转身离去。
目送方若臻离去,秦休忍不住咋舌:“姑丈的官威好大啊,我爹在姑丈面前,就是一只小蚂蚱,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方孟暗笑,这表哥有点意思。
嘲讽自己的爹竟然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表哥,我们走吧,今晚你就委屈一下,先与我一起住,明日我再叫人腾出屋子来。”
秦休大大咧咧的摆手:“没关系,我又不挑,随便给我找个柴房就行,这些天,我连猪圈和牛棚都住过。”
忽然,他看向旁边亭亭玉立的颜师昭:“呃……这位是表弟媳吧,你好你好。”
方孟心中一喜。
表哥上道啊。
方孟隐秘的对秦休竖起了大拇指。
颜师昭低着头,一双小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她羞赧道:“秦公子误会了,我名颜师昭,并不是方公子的……”
秦休哪里不明白,自家表弟这是看上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了,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便道:“理解,以后你也喊我表哥,都是一家人,不要秦公子秦公子的叫,显得生分。”
神助攻。
方孟乐的跟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颜师昭一个小姑娘,哪里是秦休这个留恋于声色犬马的老手的对手,瞬间就被说的大羞不已。
“我先去歇息了。”
看着颜师昭狼狈而逃的身影,方孟笑了。
这时,一只黑乎乎的手搭在了方孟的肩上,挑眉道:“怎么样,我机智吧。”
“多谢表哥,”方孟谢过之后说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为何要瞒着家人离家出走吧。”
秦休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因为是你娘。”
“我娘怎么了?”
方孟好奇问道。
“姑母最近闲来无事,给我寻了一门亲事。”
“这是好事,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难道对方长得很丑?还是有狐臭,或者是离婚带娃?”
秦休摇头苦笑道:“都不是,那名女子的模样长得非常周正,当然,比不上表弟媳,但也很不错了,同时也没其他问题,问题在我身上。”
方孟大吃一惊,想到了什么,怜悯的看着他两腿之间,一脸的遗憾:“没想到表哥年纪轻轻,风华正茂,便已然雄风不再,真是天妒英才啊。”
秦休一愣,回过神来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连忙做出解释道:“表弟千万别误会,我说的问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我还年轻,天下这么大,我还没玩够呢,可不能就早早的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那也太惨了。”
还挺有志气的。
不是男科病就好,不然的话,这也太可怜了。
“那你怎么会想着来明京城?贡州距离明京城可不近。”
说到这里,秦休顿时悲从中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姑母闹出来的事情,我肯定要找你们,你是不知道,这一路有多么艰难,那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被人冷嘲热讽还算是轻的,就怕上来揍我,你看,我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那都是淤青啊。”
秦休撸起衣袖,那细皮嫩肉的跟个女人似的,上面确实是有几道红色印记,异常显眼。
“本以为到了明京会好一点,谁知事与愿违,在我问路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咱们的亲属关系,于是去哪都受人白眼,没办法,后来我问路的时候,只能骗他们说是找方府寻仇的,这样人家才愿意为我指路,你说这算什么事嘛。”
对此,方孟只能表示同情。
“对了,借我十两银子。”
“你难道又要去寻花问柳?”
秦休一脸苦逼道:“我跑的时候,把人家的铺子给撞了,我没钱,就只有把玉佩押在那里,十两银子是赎回玉佩的钱。”
方孟是对自己这位表哥无语至极,看来这一路还真是没少吃苦,连贴身玉佩都能押出去。
“给你三十两,省着点花。”
秦休笑道:“多谢表弟,放心,等我赚钱了,我一定加倍还你。”
“行了,你还是收拾一下自己吧,赚钱的事情以后再说。”
方孟感觉秦休就是一个二货,只比李若格好一点。
也就是人们俗称的马大哈。
贡州距离明京城有一千一百多里,他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跑了过来,幸好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的事,不然的话,真是要疯了。
秦家在贡州市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秦休的爷爷也就是方孟的外祖父,以前也是一位官员,而且还做到了贡州刺史一职,贡州是中州,正四品上的官阶,比没有升官的方若臻还要牛逼。
不过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告老还乡,但听说他的身体还很硬朗。
他在贡州经营多年,已经与贡州休戚相关,若是要将秦家发展起来,只能迁居于此。
如今的秦家,有经商做贾的,也有入朝为官的。
秦休的父亲,方孟的大舅,便是在贡州任职,他的官职不高,只是一名正六品上的长史。
而秦家经营的,是造纸生意。
秦家的造纸生意做的很大,遍布整个贡州。
但做的只是普通的宣纸,上好的五云纸没有秘方是做不出来的。
凭借垄断整个贡州的纸张行业,秦家是赚的盆满钵满。
也让秦家成为贡州的大家族之一。
方孟对秦家的了解很少,这些信息还是他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零碎。
让秦休跟自己一张床是不可能的,方孟吩咐叶天喊上几个人先将床给搭建起来,然后拿上崭新的褥子铺好,就是一张床了。
秦休将身上洗了两遍,才将将能入眼,在方孟要求洗第三遍的时候,他打死都不洗了,胡乱擦拭了身体之后,直接上床睡觉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疲惫,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没一会就响起了他的呼噜声。
方孟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想起了今日的事情。
他对于破案并没有什么兴趣,宋安平一事,对于他来说,只是在大理寺这些时日中的调味剂,否则让他在狱中做一名兢兢业业的狱卒,他真的会崩溃。
以前上班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坐不住的主,喜欢到处乱逛,导致被扣了不少钱。
公司那么大,都无法抑制方孟的对自由的向往,这个无趣的监狱怎么可能让方孟真的安安稳稳待着。
相比之下,还是破案比较有意思。
经过方孟的深思熟虑,方孟能得到以下几个疑点。
第一,此案的凶手虽然暂时不能确定是不是宋安平,但其中定然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而且与郑巧儿有很大的关系,或许这个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就是解开案子的关键。
第二,宋安平的儿子去哪了?虽然郑巧儿死了,那也不是他失踪的理由,据宋安平所说,他的儿子才不到十岁,不仅身体羸弱,还伴有痴傻,根本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动机。
很明显,虽然是亲家,但两家积怨已久,即便是宋安平的母亲是因为三个大舅子而离世,作为儿子的宋安平也没有对郑家出手报复。
如今过了十几年。
为何忽然要将郑家九口全部灭口?
而且,以宋安平的性子,他绝对干不出连幼童都不放过的恶事。
但是他手中的讯息太少,所以这些种种疑问,还需要到案发地吕州实地调查一番,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