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县。
潞城守将罗市看着苦哂派来的求援兵,一脸难色。
以张燕给他们的命令,襄垣、潞城、屯留三城攻守互助,他理应出兵驰援苦哂。
但他收到消息是,陈宫有不下两万兵力,田豫也有近万兵力。
而且,陈宫攻灭浮云,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
至于田豫更变态,直接干翻了于羝根三人六万大军。
既然田豫、陈宫这么生猛,罗市觉得自己去支援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就在罗市不知该如何回复苦哂求援时,门外急奔来一人,语气紧张:
“渠帅,壶关方悦正向我方杀来!”
……
屯留。
屯留城位于上党中部,在襄垣正南边,守将白雀也收到了苦哂的求援信。
白雀与罗市一样,都被白袍军的声威吓到了,但他没有理由不出兵,只能派五千兵力去襄垣支援。
然而,白雀派去支援的人还在路上,就传来襄垣城被白袍军攻破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白雀非常恐惧,一边派人向张燕禀报,一边准备撤离屯留。
显然这个时候,上党北部黑山军,还没人知道张燕已死!
…
视线重回潞城。
城上,罗市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苦哂与浮云一样没用,一天就被白袍军干掉了。
本来罗市也想到了跑路,但方悦堵在了城外。
“渠帅,跟方悦拼了,若是再不走,陈宫、田豫一到,我等便插翅难逃了!”
此刻,潞城贼兵人心惶惶,罗市身边围着数名将领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人咬牙建议。
罗市看向提议之人,此人是他最得力的部下兼妹夫,名叫骠齐。
罗市一把捏紧拳头,他觉得骠齐说得对,这个时候唯有拼了,若是再不拼,一旦城外方悦与陈宫汇合,那他连拼的机会都没了。
随即,罗市点齐麾下万余部众,开城杀向堵在潞城南门外的方悦。
城外,方悦兵马不多,只有两千;一个多月前,何茂领三千兵马增援长子城后,留了两千兵马在壶关,使得壶关内共有四千兵力。
几日前,方悦收到陈宫传令,让他领两千兵马拖住潞城贼兵。
于是,方悦将何茂留在壶关的两千兵马用于守关,自己带着麾下两千兵马杀向潞城。
别看同样是两千兵马,但方悦麾下这两千兵马可是当年参与伐董的飞狐锐士,乃白袍军中最精锐的步军。
潞城南门外,方悦见罗市开城杀来,不禁舔了舔嘴唇;守关这么多年,他其实早就守腻了。
当年,他几乎与徐晃同时投入赵云麾下,但徐晃如今已是巨鹿太守,一方大员。
而他,还仅是一关驻将,所以他渴望战斗,渴望战功…
“儿郎们,老子的枪,早已饥渴难耐了!”
方悦倒提长枪,领着两千嗷嗷叫战的飞狐锐士,朝黑压压的贼兵踏步迎去。
很快,装备在战争中的重要性瞬间体现出来,只见两支对向扑进的军队中,白袍黑甲的方阵中当先奔射出一波令人头皮发麻的驽箭。
而贼兵一方,只能挺盾防御,因为他们没有白袍军那种射程达百步,洞穿力极强的制式军弩。
盾牌虽然能抵消一部分驽箭的伤害,但贼兵中还是乍起凄厉的惨叫声!
贼兵被动挨过两轮驽箭后,距白袍军在六十步左右,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他们的远程打击范围,阵中倏然腾起一片箭雨,因他们人数多,箭雨犹如黑云一般朝白袍军铺盖而去,声势极为骇人。
但是,白袍军并无丝毫慌乱,他们举盾于顶,步履如虎地朝贼兵扑进。
眨眼间,如蝗箭雨落入白袍军军阵中,但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如割麦般倒下,哪怕有的甲士身上扎着数支箭簇,依旧步履如飞。
这不是贼兵的箭簇杀不死人,而是飞狐锐士人人身披盆领两裆铠,精良的甲胄抵消了大部分伤害,除了极少数倒霉蛋被射中要害,其他人根本不影响战斗。
而这,也是古时为何不禁刀枪,偏偏禁盔甲的原因,因为冷兵器时代披甲与无甲,完全是天差地别。
这么说吧,一个披甲的壮汉,完全可以干翻数个甚至十多相同身体素质的壮汉。
由此可见,甲胄在冷兵器时代,是何等重要。
所以,当权者为了巩固权力和社会的稳定,严禁任何人私藏甲胄,比如前汉名将周亚夫,就因为私藏盔甲而死。
罗市见白袍军甲胄防御如此强横,心头发怵,神色慌张地四下打量。
须臾间,两支军队狠狠撞在一起;这一刻,白袍军在装备上的优势更明显,只见白袍军盾墙中如林刺出的长枪,好似捅朽木一般,瞬间刺破了贼兵木盾,一时间盾裂阵破,鲜血迸射。
贼兵阵型破裂,方悦自然不会错过,领着如狼似虎的飞狐锐士一头扎入贼兵兵潮中,他们步履铿锵,枪刺如林,刀挥如山,犹如绞肉机一般推进….
而贼兵一方,阵型大乱,面对整齐划一的枪林刀山,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往两侧溃散。
这时,罗市麾下得力干将骠齐率领数百黑甲兵,直面白袍军方阵,企图以此止住颓势,挽回士气。
“找死!”
方悦一见,掌中长枪纵横,踏步如飞地朝骠齐杀去。
“方悦,老子正寻你呢!”
骠齐见方悦杀来,不惊反喜,挺刀迎上…
骠齐是罗市最得力的干将,也是罗市麾下最勇猛的部将,统领罗市手中唯一一支全员披甲的黑甲兵。
所谓黑甲兵,其实就是张燕这些年盘踞太行山中,开矿锻造的铁甲。
不过因实力有限,无法武装十多万黑山军,只有张燕和各部头领拥有一定数量的铁甲,比如罗市就只有五百披甲的黑甲兵。
转眼间,骠齐率领的五百黑甲与白袍军方阵撞上,暂时止住了白袍军的推进速度,双方展开激烈厮杀,而方悦也对上了骠齐。
骠齐身高九尺,手持铁板大刀,长相非常凶恶,抬手一刀砍向方悦,咋呼道:
“方悦,遇上乃翁,尔死期至也!”
“屁话真多!”
方悦一脸蔑视,手中长枪一转,后发先至,直取骠齐咽喉。
骠齐大惊,连忙收刀回拦,格挡袭喉枪芒。
长枪“铮”的一声击打在铁板大刀上,星火闪现。
方悦冷笑一声,抽枪一甩,诱得骠齐挥刀砍出…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方悦侧身避过刀锋,手中长枪绕着腰杆三百六十度飞转而过,一枪洞穿骠齐门户大开的胸口。
“尔…”
骠齐一脸不可思议,他明明看到方悦的枪甩开了,为何瞬间就转回来了?
“杂碎!”
方悦唾然,一拔长枪,看也不看轰然倒地的骠齐。
贼兵中军将旗下,罗市一直紧张地注视着骠齐与方悦交战,未曾想自己最勇猛的部将,转眼就被方悦阵斩?
而且,因骠齐被杀,五百黑甲兵士气大跌,被白袍军杀得掉头逃窜…
这一刻,罗市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当即向一侧逃去,并命令亲兵弃旗,他觉得代表他的大旗跟着他,就会暴露他,必定被白袍军衔尾追杀,所以必须弃旗。
身为主心骨的罗市都逃了,其他贼兵哪里还有战心?
少倾,方悦突至贼兵大旗下,一枪挑断大旗。
本就心惊胆战的上万贼兵,见代表头领罗氏的大旗都被白袍军斩断,瞬间仓惶四散。
而白袍军一方,则是穷追不舍,杀得贼兵狼奔豕突,伏尸遍野……
…..
午夜时分,一路仓惶的罗市逃至屯留,却见屯留城门大开,黑漆漆的城中寂静一片。
罗市估计白雀那淫鸟,肯定是南遁了,罗市也不敢停留,在几个亲兵簇拥中,仓惶南逃………..
与此同时,长子城外,厮杀声震天,苏由与何茂各率本部死死咬住欲南逃的掾哉。
一个多月前,方悦不出壶关,导致埋伏在壶关外山林中的掾哉,无法袭取壶关。
其后,张燕见夺关无望,便派掾哉率本部攻打上党西南门户高平关。
但就在那时,围在长子城外的季隗被何茂杀败,张燕无奈之下调回掾哉驻军长子城外,以求达到遏制何茂、苏由的目的。
今日,掾哉同样得到襄垣告破的消息,令其非常惊惧。
下午的时候,驻守屯留的白雀弃城而来。
掾哉见白雀开了弃城逃跑的头,他也就没有心理负担,决定与白雀一起南逃。
然而,白雀的到来自然惊动了城中白袍军,苏由与何茂似乎知道他们要跑路,挥军直接杀来。
这下掾哉跑不了,他一面苦苦抵挡苏由、何茂,一面派人请白雀支援。
但白雀早已丧胆,岂会被拖在长子城外?
白雀根本不鸟掾哉,带着本部加速南逃,为此气得掾哉破口大骂。
“渠帅,兄弟们撑不住,营门破了!”
掾哉正问候白雀全家女性时,一名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贼兵惊慌失措来报。
一听营门破了,掾哉惊恐万分,攀上一旁驽马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