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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城,郡守府。

“府君,渤海刘太守连夜前来,欲与府君商议明日运粮事宜!”

李隆休息的房间外,一名将领打扮的汉子轻拍房门,欣喜地禀报。

他叫李展,与其兄李凯是河间太守李隆的心腹爱将,也是李隆的从弟。

自从幽、冀战事再起,李隆睡眠就很浅,一听房外禀报声,连忙从榻上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道:“请刘太守稍坐,吾马上就来!”

可以听出李隆语气很激动,因为刘冀一直拖拖拉拉不运粮,这可愁死李隆了,如今刘冀说来找他商议运粮事宜,李隆自然欢喜。

稍坐?

房外李展一愣,抱拳道:“府君,您下令,未经禀报不得开城。”

“故而,夏罔放下吊篮,刘太守大怒,不肯乘篮上城!嚷着要您亲自去迎接,不然他就要返回渤海了!”

一听此言,李隆穿衣动作一顿,面色一沉,刘冀那竖子越发骄横了,竟要我去迎接?

李隆心头气忿,但想到前线急需渤海粮草,他又不得不顾全大局,叹了一口气道:“去告诉刘冀,吾这就来!”

……

乐城东门外,在城上灯火照耀下,刘冀穿回了渤海太守的盔甲,跨坐俊马。

刘冀身后拱卫五十骑,赵云与陈到身着普通衣甲,挟持刘冀左右,表面看就像刘冀的贴身护卫。

然而,陈到手中短刀顶着刘冀后背,这混账虽然很听话,但赵云也得防着刘冀耍诈。

赵云打量着城头,正如之前刘冀所言,想要偷乐城根本不可能,城上灯火明亮,兵卒一直在来回巡逻,几乎没有空档,这种情况下想靠近城池都难,更别说攀城了。

“刘太守!”

突然,城头涌现一队甲士,领头之人对城下拱手大呼。

一见城头李隆,刘冀瞬间炸毛了,怒气冲冲道:“李子兴,吾为主公大业,不辞辛劳,连夜西驰百里而来,尔却将吾阻于城外,这是何意?”

“刘太守息怒,还请上城一叙!”

李隆拱手一礼,刘冀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

什么为主公大业不辞辛劳?

我看你是眼见浮桥已经架好,再不运粮没法向主公交代,才急急忙忙跑来的!

说着,李隆命士卒放下吊篮,意思让刘冀从吊篮上城。

见李隆还让他从吊篮上城,刘冀勃然大怒,不说他是来诈城的,就算不是来诈城,他也绝不可能坐吊篮上城,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呵斥道:

“李子兴,我堂堂一郡太守,尔竟如此辱我?”

“刘太守何出此言?而今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还请刘太守屈尊上城!”

李隆拱手大笑;他早就看刘冀不爽了,仗着其胞姐是袁绍正妻,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至于说怀疑刘冀,李隆倒没有想过,因为他相信有田丰守在冀北,后方就绝对安全。

而平时他让麾下将士严阵以待,只是他为人谨慎的习惯。

现在,李隆笃定刘冀是因为漳水浮桥已经架好,再不运出渤海粮草,担心被袁绍责怪,才大晚上跑来乐城的。

所以,李隆打定主意让刘冀从吊篮上来,意思是老子就要辱你!

刘冀气愤难当,指着城头,恨声道:“李子兴,乃公好心好意前来,与你共助主公大业,尔竟如此不识好歹,也罢!乃公现在就返回渤海,往后要粮,门都没有!”

说着,刘冀掉转马头,作势要返回渤海。

而赵云等人自然会配合,纷纷掉转马头,簇拥着刘冀。

李隆原本以为可以拿捏刘冀,没想到刘冀这么嚣张,说走就走?

“刘太守如此不顾大局?届时看你如何与主公交代!”李隆大怒,意图搬出袁绍来唬刘冀。

“李子兴,非我不顾大局,是你辱我在先,大不了到主公面前当面对质!”

刘冀回头怒怼一句,驾马便走,一副老子才不怕的样子。

见搬出袁绍也唬不住刘冀,李隆面色变幻,暗道:刘冀这个小人,贪婪无厌,一直不将渤海粮草送出,就是有将渤海粮草据为己有的想法,若今夜让刘冀再找到借口,那定会以此为借口,拒绝运粮。

到时候冀北缺粮,主公怪罪下来,刘冀必定以我辱他在先为由,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想到这里,李隆心头大恨,但又不得不向刘冀低头,对城外大喊:“刘太守留步!”

原本赵云一行人都有些失望,若是李隆不低头,那只能绕过乐城向安平饶阳进发了!

突然,一听背后传来“留步”二字,赵云等人心头暗喜,纷纷勒缰止步。

这个时候,赵云等人已经走出城上灯火照耀的范围,赵云示意队伍中一骑悄悄脱离队伍,向典韦率领大队等候的地方行去。

这次赵云没有带上典韦,实在是因为典韦九尺(2.1米)的身高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只能让典韦在后方领军。

刘冀在挟持下掉回马头,对城上得意道:“李子兴,算你识相!”

“开城门!”

李隆牙缝中挤出开城门三个字,内心无比憋屈。

少顷,只听城门处轰的一声,两道厚重的城门缓缓张开…..

见此,赵云等人满眼灼热,激动不已,拥簇着刘冀一步步走向城门。

赵云望了一眼站在城头的李隆,以极低的声音,对身侧刘冀道:“让李隆下来迎接你!”

刀子抵背,刘冀那敢不照做?对城上嚣张道:“李子兴,适才你辱我在先,还不下来与我赔罪?”

“刘冀,休要欺人太甚!”

李隆怒火中烧,都快压制不住胸腔怒火。

“也罢!乃公这就走!”刘冀又作势掉转马头回渤海。

李隆那个气啊,暗恨道:这个混账东西,是吃定我了,还是根本就不想运粮,故意来找借口的?

一想到这点,李隆越觉得刘冀就是来找借口不想运粮的。

他不断提醒自己,绝不能让刘冀抓到借口,对城下呵呵笑道:“本府方才确有失礼之处,这就来向刘太守赔罪!”

李隆从城头下来,赵云一行人也簇拥着刘冀走向城门。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赵云一行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心跳也在加速,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各自武器。

在紧张的状态中,赵云一行人步入城门洞。

城门洞两侧执戈的河间郡兵,打量着赵云一行人,虽然赵云一行人与他们衣着一样,都是冀州军装束,但在直觉上总感觉和他们不一样。

李隆亲将李展,眉头一皱,他感觉面前这群人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但刘冀这种只会胡作非为的小人,怎么会有如此雄壮的手下?

忍不住喝止:“站住!”

刘冀吓得心头一突,狐假虎威地呵责:“放肆!”

这时,沿着登城马道下城的李隆,从前方迎面走来,对刘冀微微拱手:“刘太守休怒,手下人不懂…!”

李隆话音未落,赵云倏然暴起,擎枪拍马直扑李隆。

赵云一动,早就暗中准备的骑士,拔刀砍向城门洞两侧河间郡兵。

而刘冀一双招子溜溜急转,他自告奋勇替赵云诈开乐城,就是想趁这一刻,趁乱而逃。

就在刘冀瞅准位置欲逃时,陈到左手成掌一拍刘冀后脑。

“……!”

刘冀白眼一翻,掉落马下。

变故突现,李隆一愣,脑中第一个念头是,刘冀造反了!

“府君小心!”

“噗嗤!”

赵云虽然没有乘骑醒目的玉狮子,但如此近的距离,眨眼便至,李隆在李展的提醒声中,还来不及逃避,便被龙胆一枪穿胸!

“狗贼!”

李展见从兄李隆被一枪穿胸,怒吼一声,挥刀砍向赵云后背。

赵云冷冷一笑,手中龙胆闪电般地回身一刺,狠狠撞击在砍来的刀刃上,顿时星火四射,响起一声刺耳的金鸣声。

李展握刀的手,被一股巨力震得一颤,他是河间太守亲卫将军,对自己武力是极为自信的,但仅仅这一击,他手臂就有点提不起来!

正惊异时,李展额头一疼,意识瞬间消散,陷入无尽黑暗。

原来,赵云又一枪刺出,刺破了李展脑门。

赵云转眼杀李隆、李展二人,陈到等人也将城门洞处猝不及防的上百河间郡兵斩杀。

“当当当….!”

城门洞处的厮杀,自然逃不过城头驻军的耳目,城门守将夏罔大惊失色,急忙敲响警钟,领着数百城头驻军从城门两边登城马道,蜂拥而下。

“结阵!”

赵云长枪一横,现在,他们必须守住城门,等候大队铁骑杀来!

一众骑兵纷纷跳下战马,一手执盾,一手执刀,结成一个五十人的方阵,卡在城门洞处。

“轰隆隆!”

就在这时,城外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似天边滚雷一般。

闻声,夏罔如遭雷击,急喝道:“快!夺回城门!”

数百河间郡兵以盾为墙,以枪为林,快速向赵云一行人扑进,誓要夺回城门。

须臾间,如林枪阵,透过盾墙缝隙齐齐刺来,那森冷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对赵云等人来说,是最艰难的,这不是散漫群架,而是数百正规军组成一个整体,数百柄长枪如林袭来。

这种情况,任你何种身法都无法躲避,唯有紧紧执盾,相信你的战友,与他们组成一道如龟壳般的盾甲。

好在,城门洞狭窄,赵云等人组成的龟甲盾墙正好卡住城门洞,挡下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枪林。

河间郡兵一击不中,齐齐收枪,欲回枪再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龟甲盾墙瞬间散开,赵云与陈到如离弦之箭撞身而上,手中宝枪横砸河间军盾墙,在无匹的撞击力下,数名执盾河间兵盾裂人倒飞,令河间军阵型一乱。

就是这个空档,赵云长枪舞动,如怒龙入海,一枪扎入破裂的河间军阵型中,龙胆纵横捭阖,活生生撕开河间军阵型。

身后五十名执刀猛士,则趁此良机紧随赵云突入河间军阵中,挥刀疯狂砍杀阵型散乱的河间郡兵。

这就是凭一己之力破阵,非勇冠三军者不可为。

河间郡兵本就在太守李隆身死上,士气大受打击。

此刻,数百人对战几十人又被活生生撕开阵型,使他们人多打人少的自信,瞬间夭折,士气跌至谷底,惊恐地不住后退。

赵云提着滴血龙胆,一步一步迈向胆战心惊的河间郡兵。

一众河间郡兵寒胆,被慑得不住后退。

耳边,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雷在侧,似要刺破耳膜!

脚下,大地震颤,似要被踏裂一般,赵云止步大喝:“散阵!”

浑身欲血的数十猛士,瞬间向两侧分开。

陈到拽起地上刘冀,闪身一边。

就在这一刻,滚滚铁骑洪流,汹涌入城,前方本就胆战心惊的河间郡兵,顿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