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忠心耿耿的张海洋,被张上高当众一巴掌扇飞,特别委屈,特别不解。
一众掌柜,也都听不懂张上高在骂什么,也都觉得特别委屈,特别冤枉。
“会长,我.......”张海洋还试图解释些什么,可是,又不知从何解释起。
张上高依旧气不过,继续怒骂:“妈的,老子老早就派人快马传令,让你们捂盐不售,等我回来再说。你们为何不听令,为何要卖给那两个贼人?”
“说,为什么?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处?”
“啊......”张海洋和一众掌柜,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会长,冤枉呐,我们根本没有接到指令啊。”张海洋终于知道怎么喊冤了。
“没有接到指令?”张上高也懵了:“我侄儿张超呢?他难道没有回扬州?”
张海洋急忙摇头:“会长,张超绝没有回来过,你不信可以问大伙,如果有一人看过张超回过扬州,小的立马自刎谢罪。”
“会长,小的也没有见过张超,小的指天发誓,如有说谎,不得好死。”张于魁家掌柜马骥指天发誓道。
“会长,小的也没有见过,这张超酷爱耍钱,是不是半路耍钱去了?”孙豹人家掌柜马骥分析道。
“会长,小的也没见过,张超虽然爱耍钱、爱耍女人,但会长亲自交待的大事,他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会不会半路出了什么事?”张士科家掌柜刘洪也分析道。
.......
听众掌柜这么一说,张上高突然觉得,此事,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张于魁也甚是觉得蹊跷:“会长,张超确实是爱耍钱、爱耍女人,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失误过。”
“而且,他离开京师,可并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三个高手,一个是内家拳高手邓伦觉,一个是快刀手梅林,一个是通背铁拳王伟。此三人,可都是帮会里的老人。”
“总不可能,四人一起消失吧?”
“于魁老弟,你是说,他们半路,遭遇了劫杀?”张上高一愣。
张于魁点点头:“咱们能设计监视他们,他们定也能监视咱们。”
“虽然没有张超四人遇害的确凿证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上高点点头:“看来,是我小觑了他们。”
“会长,我听说,他们在口市,可是杀过蒙古鞑子的。”张士科提醒道。
“那又咋样,扬州的盐池,谁个掉下去,都爬不起来。即使牛掉下去,也是一样。”孙豹人不忿道。
……
思路越理越清晰。
对策,也越来越明确。
张上高看着一众东家、掌柜,眼神再次变得严肃而犀利:
“诸位,事已至此,并非无可挽回,战斗,才刚刚开始。”
“从今日起,扬州大小盐铺,一律停止卖盐。”
“各家盐商,要动用一切力量,全力向两淮私盐贩子收盐。”
“切不可,再让一粒盐流入这两个贼商的手里。”
“我等遵命……”众人齐齐领命。
“会长,咱们收了定金,订出去的盐呢?”张海洋捂着肿胀的脸,又问了一句。
张上高冷冷一笑:“他们来问,就说是预定,要半年后才有。他们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就退给他们。”
“我等遵命……”众人再次齐齐领命。
扬州盐商,在白龙会的组织下,再次紧密团结起来。
……
张于魁、张上高猜的没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徐缺的严密监视下。
沈万、曹朗漕船下扬州之后,离家扬州会馆的人,一出京师,就被锦衣卫劫下。
此时此刻,从京师扬州会馆快马出城的亲侄儿张超、内家拳高手邓伦觉、快刀手梅林、通背铁拳王伟四人,正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经受酷刑折磨呢。
......
当夜,两淮巡盐御史冯垣登,乘坐一顶软轿,悄悄进入张上高的府邸。
与会长张上高、副会长张于魁一直聊了两个时辰,才又悄悄离开。
走的时候,那顶软轿,似乎沉了许多。
两个轿夫,速度都慢了,额头都冒汗了!
轿杆,都压弯了,几欲断!
轿子,上下抖动,就像是湘西赶尸人,夜里抬的死人竹竿。
......
第二日,沈万、曹朗、以及一众伙计惊讶发现,扬州市面上,每家盐铺,都不再卖盐。
他们交了定金,订购的盐,也都变成预定,竟然都是半年之期。
每家掌柜都是“爱要不要、不要就退定金”的死样子。
.......
情况汇报给何庄,何庄轻轻一笑:“半年之后,盐价都不知道跌到什么价格。那时候,他们才是真赚!”
“既然不卖,那就退吧。”
“军师,按照做生意的规矩,这定金,要退,至少是三倍。”
何庄笑笑:“冯大人,不是说,有事要向他汇报吗?”
“你们先去退定金,看他们如何说。如果不退三倍定金,就到盐漕察院走一趟,向冯御史诉诉苦,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万、曹朗会心一笑:“军师高见。”
当日,扬州各大盐铺,均态度坚决,统一口径:“要退,只能退原额。想要三倍,没有这种说法。”
曹朗看着脸肿的张海洋,愤怒道:“尔等,无耻、无信之徒,大明商人的败类。”
张海洋冷冷一笑:“你们欺诈扬州盐商,低价买盐。昨日卖的,老子都不想卖了。”
曹朗哈哈一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卖出去的东西,钱货两清,还要收回来,那就是抢,那就是强盗。”
“反正,不退三倍定金,你就等着,去盐漕察院,吃官司吧。”
张海洋哈哈一笑:“随便,奉陪,昨晚,我还......”
话到嘴边,张海燕又止住了!
“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老子有理,老子怕谁?”
“咱们,盐漕察院见。”
曹朗怒吼一声,气冲冲杀进盐漕察院。
张海洋看着曹朗的背影,冷冷一笑:“不知死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