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琏死死抓着素练的衣裳,有些害怕地朝着后头反而还走了几步。
富察琅嬅见状,只觉得心中那股气此时是彻底下不去了,直接起身将还躲在素练身后的永琏拽了出来,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甩了过去,
“哭哭哭!一天到晚你就知道哭,额娘以前没告诉过你不要靠近宫里头的皇额娘她们吗!你倒好,从撷芳殿跑出来不来延禧宫就算了,还去吃旁人的点心,你是觉得你命大,旁人不会毒害你不成?”
一巴掌不解气,富察琅嬅说到最后直接猛地一推,将已经被吓哭的永琏直接推倒在地,怒斥道,
“你要是觉得旁的额娘好,日后就不要来本宫的延禧宫。素练,把六阿哥送回去,等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带回来。”
永琏眼里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张开苍白的嘴唇喊道,
“额娘,额娘!”
只不过如今富察琅嬅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搭理永琏,而是侧过身用眼神催促素练赶紧将永琏带走。
……
长春宫
高曦月从亭子处回来之后,心中有些懊恼方才自己骂人的战斗力还是低了些,自己应该那般说的。
只是自己现在倒是将想要说的话润色了好几遍,关键富察琅嬅都已经走了,自己就算现在再会骂也没人可骂了!
“皇后姐姐,今日你是没有瞧见贤妃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吞了一样。哼,不过我这张嘴在这宫里可从来没有吃亏过,那六阿哥瞧着倒也是个好孩子,跟在贤妃后头,日后迟早被养坏!”
高曦月恶狠狠地磕着桌子上的瓜子,尽可能学着刚刚富察琅嬅想要吃人的表情,逗得如懿忍不住笑出声来。
富察琅嬅不怎么重视永琏这件事在后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如懿不相信皇上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不过皇上自己都不在意,如懿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富察琅嬅的额娘早些年中了风,如今富察府里头姬妾成群,前些日子府里头最得宠的一个妾室还给富察琅嬅添了个庶弟。
富察琅嬅根本不是不喜欢阿哥,而是喜欢一个能竞争储君之位的阿哥,永琏虽然是个阿哥,但是因着面部有黑斑,所以皇上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个儿子多加重视。
“无事,贤妃向来与我们不合,纯妃方才还派了人过来传话,说贤妃昨日将钟粹宫伺候的一名叫卫嬿婉的宫女叫了过去,那宫女从延禧宫出来之后,就去了坤宁宫。想必贤妃是觉得当初本宫偏偏提拔了那凌侍卫,想要背地里查探本宫的把柄吧。”
如懿原本以为卫嬿婉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毕竟自己如今与卫嬿婉无亲无故的,只不过没想到卫嬿婉倒是硬着头皮挺下来了,听苏绿筠说卫嬿婉从延禧宫回来的时候,那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那个贤妃真是整日都不消停,那双眼睛都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放在咱们身上,要是多放些精力在自己孩子身上,也不会亲子缘分这般浅薄了!”
高曦月一脸嫌弃地耸了耸肩,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才能扳倒那个惹人厌的富察琅嬅了。
——
富察琅嬅听说皇上这几日一直忙于公务,所以特地让小厨房准备了些糕点,随后就带着借着给皇上送膳食的理由进了那养心殿。
皇上虽然对富察琅嬅不甚宠爱,但是瞧着富察氏的面子上,自己也不会薄待了富察琅嬅。
“皇上,臣妾看您这些时日忙于公务,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臣妾瞧着也是心疼,所以臣妾特地给皇上您准备了些糕点,皇上您尝尝。”
富察琅嬅掏出自己的手帕,想要上前给皇上擦拭脸上那莫须有的汗水,也好趁机好好亲近亲近皇上,
只不过皇上却不留情面的将头撇向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你做什么?把东西放在这就好了,朕忙完会去尝尝的。”
富察琅嬅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早知道自己今日来的时候,应该把永琏也带着,看着永琏的面上,皇上或许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淡。
只不过富察琅嬅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来养心殿的主要目的,
“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想向皇上讨要一个宫女,只是那宫女是钟粹宫里伺候的,臣妾与皇后娘娘素来不和,若是臣妾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不定还会取笑臣妾,只不过臣妾瞧着那宫女真的合眼缘,所以就想来求求皇上,能帮琅嬅说说好话。”
富察琅嬅娇柔做作地捏着嗓子,学着后宫里那些绿茶妃嫔朝着皇上撒娇的模样,尽可能装着柔弱的模样。
皇上听着富察琅嬅说的这些话,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眯眼盯着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注意到皇上看向自己的视线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舒展开,
“你倒也知道你与皇后不和,先前你对皇后处处不敬,若不是朕在皇后跟前帮你说好话,你以为你如今与皇后还能这般相安无事?再说了,不过只是一个宫女罢了,还用得着朕出面?哼,你自己不要面子朕还要。”
富察琅嬅讨好地伸出手扯着皇上的衣角,压低了几分音量,满脸无助地看着皇上,也不开口说话。
皇上瞧着今日格外柔弱的富察琅嬅,到底是陪着自己多年的老人,皇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给富察琅嬅一个台阶道,
“罢了,那宫女既然是钟粹宫伺候的,你直接朝着纯妃讨要就是,何必非要闹到皇后跟前,皇后素来与你不和,你如今竟然还非要闹到皇后跟前去,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皇上您不明白臣妾的鼓顾虑。”
富察琅嬅嘟了嘟嘴,瞧着皇上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情,心里头的紧张也得到了稍稍松懈,等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捋了捋,才继续开口道,
“皇上,那宫女名为卫嬿婉,其实与皇后娘娘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不过这卫嬿婉当初有个青梅竹马,是皇后娘娘当初从冷宫里提拔出来的侍卫,臣妾也只是担心那卫嬿婉从一个洒扫宫女变成钟粹宫伺候阿哥的一个大丫鬟背后是皇后娘娘授意的,所以想着卫嬿婉虽然是钟粹宫的宫女,但是也得去问问皇后娘娘。”
皇上一听,淡淡的嗯了声,随后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哦?朕的皇后与那冷宫侍卫还扯了关系?”
富察琅嬅有些惊慌的捂住了嘴,自知失言地跪了下来,只不过那张嘴却是继续开口道,
“皇上,不是,臣妾失言了,还请皇上勿要怪罪。皇后娘娘最是知规矩识大体,自然不会与什么冷宫侍卫有关系,只不过皇后娘娘向来不怎么去冷宫,好端端的突然早些年提拔了个冷宫侍卫,臣妾也只是担心罢了。不想因为一个宫女就冒犯了皇后娘娘,这才在皇上面前多说了几句,若是皇上因此误会了皇后娘娘,那可真是臣妾的罪过了!”
皇上挑眉,扬唇语气慵懒地回道,
“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话,朕就会被你牵着走不成?朕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般自作聪明的姿态,偏偏脑子还不怎么灵光。你不是想要那个宫女么,直接去钟粹宫领回来就是,皇后那边自然有朕开口。”
富察琅嬅声音有些干涩,
“是,臣妾知道了。”
富察琅嬅在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回头悄悄注视着皇上那边的反应,只是自己离开之后,皇上就一脸云淡风轻地拿起一旁的奏折继续批改起来,
似乎方才自己说的话一点都不重要,皇上更是一点都没有对皇后娘娘起疑,就在富察琅嬅想要走慢些继续瞧瞧皇上的时候,外头的李玉对着自己比了个往前走的姿势,
“贤妃娘娘,您请快些,不然过会皇上怕是要问奴才怎么还不回去伺候了。”
富察琅嬅看着李玉那副嘴脸,想要发怒但是也不敢,毕竟这是皇上的养心殿,无奈,自己只好默默点了点头,加快了自己脚下的动作。
“罢了,不管皇上方才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话记在心上,反正卫嬿婉到底日后就是我延禧宫的人了。”
——
等李玉送走富察琅嬅之后,忙不迭地让自己的徒弟进忠给长春宫送信,方才富察琅嬅在皇上身边说的那些话自己都听到了,
什么要不要宫女的,那都是表面,富察琅嬅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想要让皇上对皇后娘娘起疑,怀疑皇后娘娘跟凌云彻的关系,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整日就知道挑拨离间。
李玉瞧着那此时还在瞧奏折的皇上,虽然皇上此时瞧着云淡风轻的,但是李玉伺候皇上多年,心中明白皇上定是介怀的。
有的时候皇上表面越平静,到最后事情爆发的时候,后果就会更加严重。
“皇上,那凌侍卫,不就是当初在晚上将醉酒的您送回来的那个侍卫么,皇上还夸赞他英勇胆大,当时还命奴才送了好些黄金白银过去呢。”
李玉一边给皇上沏茶,一边帮着皇上回忆那个凌云彻。
皇上诧异地抬了抬眸,
“哦?就是那个侍卫啊,听说他以前在冷宫当差的时候,因为救过冷宫那些 前朝后妃,这才被提拔到了坤宁宫。啧啧,皇后有心了,朕倒是差点被人挑拨了与皇后的关系。”
李玉这番话说的皇上原本皱起来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心情好的时候皇上倒是也有胃口吃糕点了。
“这贤妃真是日日都不消停,若不是看在富察氏的面子上,朕真想废了她!朕的一双儿女在她手上没有一个合朕心意的!”
……
李玉在一旁默默埋下了头,皇上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这些年皇上在自己耳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这样子的话了,只不过要是自己当真的话,那自己就是真的傻子了。
——
长春宫
“主子,咱们要怎么做啊?那贤妃娘娘好端端的突然在皇上面前污蔑您与凌侍卫的关系,若是皇上当真了,与主子您生分了可如何是好?”
如懿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几乎都不与凌云彻来往,结果到头来还能被旁人污蔑自己与他有染,有些事情还真的是躲都躲不过。
“不必紧张,本宫膝下有一双儿女,阿玛与弟弟在朝中也深受皇上器重,下个月永璂将与侯府嫡女成婚,皇上若是因为这些三言两语就与本宫生分了,那皇上就不是皇上了。”
更何况如懿心中丝毫不慌,自己自从将凌云彻提拔到坤宁宫当侍卫的时候,无非是因为他曾经在冷宫救了前朝贵人,升迁的理由有了,升迁也是理所当然。
富察琅嬅这般挑明,无非是想要让自己自乱阵脚罢了,只不过有的时候,公道并不在人心,而是在于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只不过下个月就是永璂成亲的大好日子,那富察琅嬅竟然在这种时候好端端地触自己的霉头,真是够晦气的。
富察琅嬅不让自己好过,那自己自然也不会吃了闷亏,富察琅嬅一方面不喜永琏,但是另一方面自己的肚子又迟迟没有动静。
正所谓杀人要诛心,既然富察琅嬅费劲手段想要再生一个,那自己就绝了她的这个念头。
富察琅嬅每个月都会从宫外偷寻一些生男孩的秘药,这些都是富察氏的人在外头替富察琅嬅搜寻的。
若是想要调换这些秘药不难,就是需要废些功夫罢了,既然富察琅嬅这般费尽心机的想要拉自己下水,那自己不如松开手与她好好斗上一斗。
——
自从富察琅嬅主动去养心殿向皇上挑拨如懿与凌云彻之间的不正当关系之后,如懿就当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以后,每日都为永璂大婚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若是遇到拿不准的事情,还会让人拿去养心殿寻皇上的意见。
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四日,皇上到底还是按耐不住来了心中的那一丝丝疑虑来了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