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郡王虽然认识陆潇潇,但还是没彻底了解,这个名满京城、十分受宠的红薯郡主的路数。
他淡然的笑了一下,见状,陆父微微撅起的屁股又安心的坐了回去。
好歹是郡王身份,这逆女总不能连郡王都不放在眼里吧?
文宣郡王更是浑然不惧。
眼中带着调笑,就算他真的说出去,这个郡主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自古以来父命难违,不管怎么样,是这小郡主的亲爹把她许配给自己的,她要找皇上皇后告状吗?
可是,这红薯郡主能得到帝后二人的喜爱,纯粹就是运气,恰巧碰上睿王爷活着回来,再加上平日里这女子表现得乖巧懂事且孝顺,这才会得到皇上的一丝怜惜,封为郡主。
这样的女子,定然是聪慧的,怎么可能会贸然拿这种小事去打搅他们。
白白耗费情分呢?
一个郡主,一个郡王,就算告到御前,说不定皇上会觉得两人身份正好相配,直接赐婚呢!
他眼中的玩味越来越盛,慢条斯理道:“郡主可误会我了,我这人向来最是怜香惜玉......”
“嗷——”
一阵噼里啪啦外加凄厉的惨叫之后,两个浑身狼狈头发散乱毫无形象的男人被打堂屋,毫无还手之力。
又胖又老的那个,气喘吁吁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衣袖还短了一截,破了好几个窟窿,一头都是茶水往下滴着,稍稍一晃脑袋,还有飞扬的茶沫子甩下来。
他顾不上其他,还得费力搀扶着年轻些的男子。
脸色焦急的关切道:“郡王,您没事吧?”
文宣郡王“嘶”一声,他脸上肯定是破皮了,嫌恶的随手推开人,跺跺还疼着的右腿,气急败坏: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不是她亲爹吗?她为什么连你一起打?”
陆父畏畏缩缩,他也觉得不可置信:“你可是郡王啊,她怎么敢对你动手?”
文宣郡王:......她连亲爹都敢打,怎么不敢打郡王?
陆父:......她连郡王都敢打,打打亲爹怎么啦?这不是顺手的事儿?
要不是真的挨了打,两人都不敢相信,她怎么敢这么大胆?
两人还没“深情对望”结束,陆潇潇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她一手拿着腕粗的木棍,衣袖随意的卷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耳边小巧的珍珠耳坠一晃一晃的,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会儿她气势汹汹,紧抿着殷红的唇,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过人美貌,一下子迷住了今日来访的郡王。
原本他只是觉得,这个红薯郡主夺了他的郡王妃,也就是王家大小姐,他要把她娶回去好好“招呼”,填补这个空缺。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性子这么火辣的女子,容貌又这般出色的女子,活该进他的郡王府!
正想入非非之际,身体却被一股大力推醒。
“郡王,醒醒,该跑啦!”
陆父都不知道这个郡王什么毛病,正逃命呢,你就不能先收收那猥琐眼神?
知不知道这会让她越打越用力?
王府的下人很懂眼色,早就把院子的大门给关的严丝合缝了。
至于他们两个来时带的人,王府规矩重,他们只能止步于最外面大门处等着。
两人势单力薄,只能自己挨着。
于是又一顿吱哇乱叫满地乱爬,终于,学会说人话了。
“红薯郡主,郡主,我知道错了。”
文宣郡王狼狈的逃窜,这院子两边还站了两排侍卫在虎视眈眈盯着,天知道,他是多么的老实的人啊!
为什么会受到这种伤害?
“是你爹,是你爹说,你现在没人要,非要上赶着要送女儿,还说你性子最软最好拿捏……”
这叫“性子最软最好拿捏”?
那性子硬的该是什么样子?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情谊了,陆父同样试图为自己辩解:“是郡王说他的王妃被你弄走了,他自己提的主意,要娶你回去,一解心头之恨。”
文宣郡王一边躲避伤害一边破口大骂:“放屁!明明就是你贪红薯郡主的银子,
想着把人嫁出去,这银子就留你手里了,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
被戳破真实想法,陆父反唇相讥:“还不是你没用,连郡王妃都留不住,一辈子也难成大事!”
“你……”
两人一开始是互骂,最后干脆打成一团,陆潇潇懵逼的拿着棍子退出战场。
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判断出来,这两个是为了不挨打,演戏故意给她看,还是真的内讧了。
当她看到陆父为了反击照着郡王的脖子“嗷”一声咬上去,郡王则是死死的掐着陆父的腰,红着眼睛怒吼:
“我要了你的命!”
陆潇潇:哦——
掐腰红眼,给命文学虽迟但到!
等到双方都平静下来,陆潇潇连忙叫人把两人分别拉走去治伤。
郡王在一间客房内板着脸散发冷气,吓得给郡王上药的小厮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时候,陆潇潇走进来。
“郡王,刚刚是我爹不对,您可是郡王,身份尊贵,他怎么能打你呢?”
她一脸的谴责,长吁短叹:“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就是他这人吧,容易好心办坏事,您往后就知道了。”
文宣郡王丝毫不相信她的鬼话,“刚刚你也没少动手。”
这个泼妇!
等他把人娶回去,还能有美人儿们的好日子?
不行,他一定要趁机掰掰这个红薯郡主的性子,一个女人,怎么能跟男人动粗?
这次是他故意让着人,下回可没人让着她了!
“瞧你,”陆潇潇丝毫没在意他的冷脸:“我那主要是太生我那个不争气亲爹的气了,
他上回给我说亲,说了个死人,你说说,我听到他还要给我说亲,我能不生气吗?
郡王你其实是顺带的,主要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我光打他一个人,岂不是太不孝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郡王将信将疑。
“真的吗?”
陆潇潇面露无奈:“我骗你干嘛?又没什么好处?
你想想,那时候我是不是打你特别轻,打我爹特别用力?”
是吗?
郡王皱着眉头回想,好像没有吧?
腿都快给他打断了,刚刚大夫看的时候那是一片青紫啊。
这说不是故意的,谁相信啊?
“就是这样的!”
陆潇潇语气干脆,叹了口气:“我其实对你没什么意见,就是吧……我爹那边,唉!
大概是先入为主了,我总觉得你跟我爹一起来的,看着就像是品行相似的无耻之徒!”
果然。
跟他想的一样!
受伤的郡王大抵是脑子也伤到了,他现在开始觉得,都怪那老东西!
红薯郡主也是无辜的,今天这事儿不怨她,要怨就怨自己有眼无珠!
轻信了他人。
陆潇潇又满脸愧疚:“郡王,我也不知道王家大姐姐那个花心的、对妻子特别不好、每天都故意放纵妾室欺辱正室、还不举的男人就是你。”
前面几个他认,最后一个不举,郡王暴怒:“这些都是假的!”
“是吗?我就知道,郡王看着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一定是别人误会了你。”
陆潇潇认真点头,一本正经道:
“郡王才不是那种乌龟王八蛋呢!”
事实真是这样的花心郡王:“……”
怀疑这人在故意找机会骂他!
但是看着陆潇潇干净清澈的大眼睛,他咬牙:肯定是那个老东西从中作梗!
等有机会他非好好收拾那老东西不可!
随后,陆潇潇又脚步轻快的去了老东西那里。
如法炮制的挑拨离间。
很快,进来时候还是两个盟友,等出去之后,两人恨不得互相咬对方一口。
陆父做了大半辈子生意,心知这是中计了,想解释清楚。
可是文宣郡王不听不听,他就是不听。
老东西给他等着!
打听到陆父和宋志远那厮胳膊腿儿健全的走进去,等出来之后已经是伤痕累累。
肖瑾泉瞪圆了眼睛,“嘶”了一声。
他坐在院子里,对好哥们儿林骄道:“你看看,那那女人连亲爹的敢直接下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打的?”
“往后谁娶了她,那不得三天两头的缺胳膊少腿儿?被她打的摸不着头脑?”
从小到大娇宠惯了从未挨过打的小少爷发愁,愁了一会儿,他望向一直不说话的好哥们。
“你在想啥呢?”
脸色这么严肃。
“我在想,既然这样,我要不要去学学唢呐之类的,或者是承办丧事,往后长此以往,可以给红薯郡主算便宜点儿。”
肖瑾泉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真是个好主意啊!”
可给你找着赚钱的好路子了!
关注着郡主府的不仅仅是肖瑾泉,全京城家中有适龄子弟的,都暗搓搓盯着呢!
这红薯郡主虽然是嫁过人,但是架不住她最得皇上看重啊!
这万一把人娶回来,先不说直接获得的大笔金钱,就是这份恩宠,说不得还能惠及到其夫家人身上。
当他们知道红薯郡主居然连亲爹都动手,那不是一般的震惊。
全京城有意向的人家,家中都没少引起骚乱。
一处权贵人家中。
厅堂中地上满是瓷器碎片,一个年轻男子跪在正中央,眉眼间带着不屈。
“祖母,红薯郡主性子如此跋扈,连亲爹都敢动手,孙儿不要娶她!”
上首拿着拐杖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大怒:“不行!你必须娶,你可知道红薯郡主有多受宠?”
“那也不行,孙儿就想娶个性子柔顺的,往后和孙儿一起好好孝顺祖母”
老祖母听到孙儿这话,心立马软了不少,但语气坚决:“你把郡主娶回来,已经是最大的孝顺了!”
男子一噎,他就是不想娶那个泼妇。
“祖母,孙儿、孙儿是为您着想啊!您想想,那泼妇连亲爹都敢打,难保她不敢打祖母您,就您这身板,能扛得住几回?”
连亲爹都敢打,真娶回家,闲来无事打打他,岂不是顺手的事儿?
老祖母显然是迟疑了,但好在她活得时间长,胆子大:“怕什么?等娶回来就由不得她了,到时候多磨磨她的性子,
敢动手?先关柴房饿她个三天三夜,对付不听话新媳妇的手段,可多着呢!”
老祖母目光森然,“出嫁从夫,介时就算她再是个硬骨头,也得给她骨头打碎了,叫她好好伺候你”
那孙儿心说我可不敢,那泼妇听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您都说了那是皇上最宠爱的郡主,到最后别给祖母您一把老骨头给折腾散架了。
“听话”
老祖母也心疼最宠爱的孙儿要娶这么个泼妇,她何尝不想孙儿娶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
她无奈叹气:“咱们府里这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怕是京城再无咱们府的立足之地了,还要靠郡主才行。”
“到时候借着红薯郡主的功劳,咱们府里慢慢经营,才能好好撑下去。”
“祖母,孙儿会努力的”男子也眼泪汪汪。
老祖母到底是松口了,流着泪心疼孙儿:“等娶了郡主,我就再不管你了,给你寻两房温柔可亲的女子做妾室,你不喜欢郡主,就去妾室房里。”
两人最终敲定:“此次承恩侯老夫人寿宴,宴请了不少人,咱们府里也有幸接到了请帖,届时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老祖母眼中带着笑意:“前些日子承恩侯夫人暴毙,刚好你妹妹及笄,此次也是个机会。”
另外不知多少家府邸,也同样是类似的情景,说道最后或是抱头痛哭命途多舛,或是冷着脸强行压制,百家百态,不必多述。
被众人议论的陆潇潇心情极好,她把人送走之后,连口水都没喝,转头就去了皇宫。
----承认错误,下次还敢!
在陆潇潇还没进宫之前,这件事已经传到了老皇帝耳朵里。
他瞧着面前站着的三儿子,饶有兴致的问他:“听说范爱卿叫陆家丫头帮你的忙?你觉得陆家丫头这个人怎么样?”
皇上口中的陆家丫头,自然不是住在宋修翀身边的陆软软,而是指陆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