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氛和景象,没鬼倒是显得鬼的不是了。
轻舟走得急,外面就搭了一件藏青色外套。
明宴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这样出来,显得两人像杀人的一样。
此时很安静,没有什么异响,四周静谧的出奇。
突然前面的拐角处有一个黑影进入了小巷。
轻舟和明宴快步走了过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那个黑影进了小巷就消失了,走得极快。
轻舟拿出火折子,吹燃之后照在幽暗巷子的路上。
没有脚印。
太快了,普通人根本不会做的这么快况且还要掩盖踪迹的。
这明宴借着光,往巷子深处走去,他没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真的遇见鬼了?
不、不是鬼。
没有一丝鬼气。
那人应该没有跑多远。
“她在那边!”
轻舟的火折子照向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女子走得极快,轻舟立刻追了过去。
明宴向巷子看了一眼,转身跑去找轻舟,他怕轻舟受伤,立刻跟了过去。
然而那个女人跑的飞快,轻舟这样的都跑不过她。
其实轻舟也不会什么武功,但是她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就会出手,打法和出拳完全没有套路。
女子将她引到郊外的树林里,就不见了,四周安静的出奇。
明宴很快的赶了过来,轻舟的藏青色衣裙此时在林间不是很显眼。
明宴好像突然明白什么,这个不是鬼,那个也不是鬼,是有人装神弄鬼。
“你没事吧?”
明宴只担心轻舟的安危。
轻舟摇了摇头。
此时已经二更天了,不论什么人都应该睡了,况且今晚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落空了。
明宴大胆的猜测今晚应该不会有人再无故惨死了。
思绪被打断,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来不及思索,明宴和轻舟快速朝尖叫声的方向跑去。
可是什么也没有。
只留下一地的血迹未干,明宴和轻舟都觉得,人应该没有跑远,只是此时林间起了晨雾,看不清楚林子里的情况。
轻舟和明宴互相观察着对方的后背。
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
如果有人要对他们不利的话,此时她们二人绝对没有优势。
明宴将轻舟护在自己的可见范围内,她看见一个黑影,回头看了一眼明宴,来不及明宴说了,轻舟直接跑了出去追刚刚那个黑影。
明宴发现火光不见了。
身后的轻舟不见了。
明宴慌了神。
眼前闪过一抹红色。
明宴不假思索自己跟了过去。
轻舟跟着黑影到了树林的更深处。
发现了一间破庙,破庙里供的是哪位神仙早就看不清,破庙的屋顶还漏着风。
轻舟吹燃火折子。
黑影在破庙的另一间屋子晃过。
轻舟立刻追了过去,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人。
轻舟发现这庙虽然破,但是只是门不太好罢了,况且刚刚来的时候,轻舟发现并没有什么门可以出去,唯一一道门都被山间滚落的石子封住了。
这庙建的出奇,虽是林间,却不似其它庙一样,除了屋顶那个洞,此时所有的门都开着对着她,只要那人想出来就一定会被轻舟看见。
轻舟索性不找了,陪他耗着。
那人似乎耐性很好,就那么和她耗着。
天快亮了,他此时还可以趁着天还没亮走,一会儿天亮了的话,他就没办法逃走了。
那人耐心很好,轻舟不动他也没动。
天快亮的时候明宴带着一个红衣服的女子来到了这间破庙。
“轻舟,你怎么样?”
轻舟听见声音是明宴的,不由得嘴角弯了弯。
“没事,只是有些饿了。”
这红衣女子和这个黑影跑的方向相反。
明宴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抓到她。
明宴将腰间的蜜饯拿给轻舟。
“你先垫垫肚子,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出来吧,她都交代了,你还不出来么?”
明宴这话是对屋里的人说的。
轻舟自然也是明白。
那女子被明宴绑住了双手。
脸色惨白,倒是真的有些吓人。
“我们有时间耗,你可没有,你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吧!”
明宴看着四周的房间。
轻舟知道明宴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只不过她很好奇他是怎么抓到她的。
这人不是怕鬼么?
四周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角落里一个黑影注视着一切。
“别出来!!我什么都没说!”
轻舟笑了笑,这蜜饯倒是好吃。
不过这女人这么一说,那就证明这里是她们收拾尸体,整理作案的地方了。
屋里肯定有人。
“你不出来,我就只有把她交给官府。”
屋里的黑影看着这边的动向。
“交啊!我这个样子不就是鬼嘛!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凄厉的笑了起来。
轻舟将蜜饯的口袋拉紧。
甜。
“听说,这些官府很不是东西,对女人更不会心慈手软。”
轻舟和明宴对视一眼。
瞬间了然。
“这女人进去……”
轻舟嗤笑了一声。
“只怕是要被扒一层皮的。”
女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没有怕过。”
轻舟了然。
“你自然是不怕的,那他呢?”
明宴和轻舟当然知道,凭她一个女子不可能做的出将一个成年男子杀死,也不可能一人出示两角儿,那么就肯定有帮手。
一个扮鬼,一个杀人!
明宴刚刚在树林里看见轻舟藏青色衣裙和树林融为一体时,大概就知道了,刚刚在巷子里,那人其实没有走,只是火光太暗,黑夜做了他的掩体。
他们没有注意到。
“你考虑清楚,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们就带着她去官府,说她就是那个怨鬼,她就一辈子待在监狱里,永不见天日。”
西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
只是这笑声里更多的是不甘、愤怒、怨恨。
还有不公!
明宴警惕的看着来人。
“我是那个杀人犯。”
这人就那么站在他们面前。
轻舟起身,往他走过去。
明宴将轻舟拉住护在身后。
轻舟看了他一眼。
之前也没发现这男人这么烦人。
“是我,怎么了?”
男人,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一位老者。
历经沧桑的老者,老者穿的破烂,脸上不知是血迹和泥土凝结后的黑渍,眼角还带着泪。
“抓我走吧。”
态度很决绝。
“为什么要杀他们?”
老者睁开眼。
“哈哈哈哈…不为什么,只为这天道不公,苦难只会降临在苦命的人身上。”
“我恨啊!恨死他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女子也笑了起来。
“还能为什么?这些人都是该死的!”
“该死!”
明宴听着只觉得肯定是另有缘由。
轻舟不放弃,因为第一个死人手上有和那天在轩许楼里攻击他们的奎人有一样的标记。
找到贺容轩,然后还贺许清一个清白,她是贺容轩的义姐。
“回答我为什么!”
明宴看着薄怒的轻舟。
老者和女人也被吓到了。
“啊哈哈哈……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女人忍不住骂了起来。
“你非要听,我也不是不可以说。”
轻舟眼眸发红的看着她。
“不过是苦命人相遇罢了。”
“又有什么呢?”
女人说老者有一个女儿,生的文静漂亮,只是天生痴傻,不懂得和人交往,只知道吃喝。
老者每天去镇上乞讨或者给人做工,最脏最累的活计,老者和女儿相依为命。
老者家之前是富贵的,但是奈何天不随人愿,家道中落,妻子受不了这样的苦,就跑了。
只留下痴傻的女儿,他也想过要离开,留下痴傻的女儿。
彼时这位老者也不是不帅,也有人给他抛过橄榄枝,但是不许他带着拖油瓶。
日光蔼蔼,女儿牵着他的手,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现在还记得女儿拉着他的手喊他爹爹。
“爹,爹爹。”
那个心仪他的富婆也骂他,该他一辈子这样。
老者觉得这该就是命,他也认命了。
之前的他,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富贵人家的公子,他凭借女儿不能跟着他饿死,做最脏最累的活。
有一天,他辛苦劳累一天,买了女儿和自己年少时最喜欢吃的烤鸭回到这里。
发现女儿已经被人残害,衣衫不整的倒在血泊里,嘴里还在念着爹爹。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就这样离开了。
压死骆驼的不是那最后一根稻草,是人心。
人心太黑暗了。
“至于我嘛?”
“我只是个山野村妇,只知天道不公,帮他吓唬一下那些做贼心虚的人罢了。”
女子盯着轻舟看。
“他们是真的该死!”
老者掉下一滴泪,轻舟能够感受到他的绝望。
轻舟沉默了许久。
“自己报官吧。”
女子看了她一眼。
“不要想着逃,我们能找到你们,他们自然也能。”
轻舟走了出去,明宴还在后面,不知道对那两人说了些什么,接着走了出来。
藏青色的衣裙沾上几滴清晨的晨雾,在光中闪闪烁烁。
也许女孩在那个支离破碎的家里能够感受到,就是爹爹不会抛弃她,而她也只有爹爹。
那个寒风交加的夜晚,女孩也不知道,父亲想的是这辈子谁都会背叛他,唯独女儿不会。
太阳又出来了,明宴看着站在光里的轻舟。
她是在愣神么。
我…有没有爹爹?
一只蝴蝶停在了轻舟脏青色的衣裙上。
它好像刚刚破茧成蝶,羽翼没有丰满,颤颤巍巍的停在轻舟的衣服上休息。
或许她不必纠结。
也许她就如这蝶一般,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明宴站在她身边很久她才反应身边站了人。
身后是间破庙,此刻却发出了不一样的光亮。
这是女孩和老者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轻舟和明宴折腾了一晚,此刻全身放松只想睡觉。
轻舟发现现在阳光正好,正适合睡觉。
轻舟在林间兜兜转转,明宴也跟着她一块儿兜兜转转。
不知道在转什么,只是他想跟着轻舟。
轻舟在一棵人都抱不下的树下往上看了看,树叶枝繁叶茂,挡住了光,适合睡觉,阴凉湿度正好。
明宴诧异的看着轻舟。
“你要干嘛?”
轻舟回头看了一眼明宴。
直接在树墩旁躺下。
“困了。”
明宴了然,来了人间确实有点人的样子了。
自己也是真的困了。
两人困得要si,全然不知道树上还有一个和他们一样躺着睡觉的人。
阳光移动,树影斑驳。
夜梦精灵三人组,正在呼呼大睡。
也许是树下两人的睡眠太好了,整得树上那位常年警觉度高的也没法睡了。
实在没法看着两个睡眠比他还好的人睡大觉了。
“喂。”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明宴紧张的坐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
没人啊。
“这儿,我在这儿。”
明宴寻着声源朝上望去。
树上坐了一个男人。
正躺在一个树干上,一只腿吊在下面。
轻舟也被这人吵醒了。
此时睡舒服了,精神很好。
单手撑着头闭着眼。
“你们两人干嘛,这是谁的地盘儿!”
轻舟:……
明宴:……
这树自生自灭,到了他这里倒还分个他的别人的了?
明宴和轻舟一起抬头眼睛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李豫让:……
树下藏青色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更加发绿,明宴身穿一身白丝帛,此刻一青一白倒是有些晃眼。
树上的人一身黑,有几分沧桑气息。
见树下两人不说话,光是看着他。
李豫让:……
李豫让见逗两人没意思,索性就从书上下来了。
跳到他们二人身前。
双手抱着胸,腰间别着一把细长的弯刀。
轻舟见的美男不是不多,只是身前这位风格和他们都不一样罢了。
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袍,这种黑色不是单调的纯黑,而是在光线下会微微泛出深邃的蓝紫色光。
长袍的材质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绸缎,光滑而柔软,仿佛与他融为一体,衣摆随风轻轻摆动,宛如夜空中的一片云。
“同行?”
轻舟坐起身来看着他。
“你猜。”
明宴?
明宴低声询问轻舟。
“什么同行?”
轻舟一脸笑意。
“不知道。”
明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轻舟。
“我叫李豫让。”
黑衣男人看着眼前两人,不屑讲出自己的名字。
轻舟表情很到位的开始表演。
“哦~就是那个……”
李豫让一脸期待的看着轻舟。
“不认识。”
轻舟语气平淡。
李豫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