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可以说有些邋遢的大叔。
裴黎试探性地问道。
“请问……您就是竟天太卜吗?”
竟天的长发随意地束着。
坐在地上,拿着一份字迹凌乱的纸页算着什么。
听到裴黎的声音,他也岿然不动。
无论他表现如何松懈随意,他此刻的精神都是专注到可怕的程度。
即使他的身后,已经站了满满当当的人。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任由竟天太卜在那像个老神仙一般掐指心算。
十方光映法界上星罗棋布。
每颗星星都被缩小到了肉眼难以辨别的程度。
一条弧线划过群星。
还在不断放大星图的比例。
瞰云镜静静地矗立在太卜司中央。
明澈的镜面倒映的,却不是它身前的景象。
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深林。
深入其中,能看见一座古老的祭坛。
那正是裴黎眼中所见的模样。
只是这环境,与他记忆中实在是相去甚远。
好在,竟天太卜也是知道目前的情况,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当他算清了一切的时候。
瞰云镜上的画面也正好落在了那座祭坛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距离相当近。
大伙甚至能看清祭坛上那复杂的铭刻纹路。
“元帅。”
竟天起身,毫不意外地朝华行了一礼。
“如何了?”
“嗯……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将二位带过去。”
“听你的意思,似乎还有个‘只是’?”
竟天用手中的案板挠了挠头。
“本来是该提醒一下的,但对于你们二位,想想又觉得多余。”
华敛起了笑容,一步一步走向瞰云镜。
“不要小看我们面对的敌人,也不要太高估我们自己。”
“任何一次的轻敌,都有可能将我们送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竟天垂眸。
“明白。那么,‘只是’这颗星球上【丰饶】之力太过浓郁,若是久居,有催化【丰饶】祝福的风险。”
“催化?”
“是的,具体来说有很多表现形式,要说直观点的话……会加速魔阴身的堕落。”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了裴黎的身上。
就连元帅也无法幸免对他的刻板印象。
“呃……我好像还没真魔阴身过吧?”
被他们这么看着,裴黎自己也不是很自信。
他并不知道十王司在他的体检报告里写了啥。
但此刻多少也猜出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华失笑着摇了摇头。
“既如此,届时便宜行事吧。或许我也得给自己设下禁制,毕竟是那寿瘟祸祖亲手赐予的祝福。”
说罢,便有两个十王司判官簇拥着虚陵将军走上前来。
他双手抬起,分别挡在华与裴黎胸前。
灰色的真气流涌不息。
化作两道旋涡。
旋涡深处,一笔一划有文字书写。
两位判官各执一笔,在虚陵将军背后凌空挥墨。
柔软的笔尖轻点在虚陵将军背后。
旋涡内的那两个字便立刻弹了出来印在二人身上!
字迹迅速消散,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样就好了吗?”
裴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问题。
虚陵将军沉默了片刻,说道。
“想来是足够了。”
“你们的回答都挺将就的啊,差不多就行了呗?”
虚陵将军轻咳两声,一脸地义正言辞。
“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世事无常,尤其是星神伟力,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算无遗策。”
话虽如此,但裴黎还是觉得好像有点草率了。
“总之,万事俱备。竟天太卜,可以开始了。”
最终,还是由华来下达指令。
毕竟,事关重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了解,既然元帅同行,那相位灵火,想必您也有一份子火在身吧?”
华从怀中取出一只透明方块。
里面幽幽的蓝火倔强地燃烧着。
竟天又将目光投放到裴黎身上。
他也赶忙将华给自己的相位灵火取了出来。
确认过后,竟天这才转过身去。
悬浮于天的瞰云镜缓缓落下。
在竟天面前站定。
镜中的画面已经许久未曾变化。
竟天掐指捏诀。
最后同样是轻轻点在瞰云镜那平滑的镜面上。
镜子如水面般荡漾开来。
待到涟漪平息。
与之相隔的一层镜面,似乎消失不见了。
直到竟天侧身让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黎才确信。
这面瞰云镜,真的有缩地成寸的能力!
也是,仙舟联盟作为寰宇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有自己的空间跨越手段实属正常。
瞰云镜作为玉阙仙舟之重器。
首先,它就足够大。
元帅领头,一步踏入。
裴黎紧随其后。
比人都高的镜面使得它像是一扇门。
跨越镜框的瞬间,裴黎有一瞬的恍惚。
而当他双脚都踩在坚实的大地上时,那股异常感也荡然无存了。
回身望去,背后却空无一物。
另一边,也正是那曾呼唤过【丰饶】星神的祭坛。
华已经来到祭坛前,正仔细地打量着它。
裴黎也走了过去。
只是,他才刚走了两步。
眼前突然闪起一团巨大的鬼火。
裴黎立刻后撤,同时天河剑闪着寒光锋芒毕露。
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
冰蓝的真气凝聚成风雪舞动。
“哎呦呵,等等等等……”
鬼火尚未成型,急促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
好在这声音裴黎刚听到不久,记忆尚且深刻。
这才生生止住了即将挥出的银剑。
竟天从火焰中走出。
他挥了挥袖,将余焰驱散。
而陪同他一并到来的,还有那玉阙仙舟最为重要的神器——瞰云镜。
“竟天太卜?您这是……”
裴黎讪讪地收起了剑,略有些尴尬地问道。
竟天扶着瞰云镜大口地喘息着。
他在玉阙仙舟地位超然,但那也是因为卜算成就。
又不是战斗专员。
要是方才裴黎那一剑挥了出来,他……倒也出不了事。
“毕竟想要传达坐标给帝弓司命一事太过飘渺,未必能够表达准确。”
华绕过瞰云镜走了过来,同时散去了掌心蓄势待发的火焰。
这下轮到裴黎汗流浃背了。
“正如虚陵所说,我们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保险些为好。”
华伸出手虚托一把。
那高大的瞰云镜微微颤动,竟是浮了起来!
“来吧!呵,礼拜寿瘟祸祖?我们会成为罪人,亦或者英雄,皆看这次我们能取得何种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