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柚瞧他一眼,神色好奇,“六叔,你知道芸儿姐和牛棚的人打交道?”
宁老六嗯哼,语气淡淡:“不然呢?家里什么事能瞒住我的眼睛。”
芸儿也没刻意隐瞒,这他要是不知道,还是不是混道的?
宁柚:“……”六叔好装,要不是年轻帅气,很难不油腻腻啊。
叔侄俩出了家门,没走几步,看见了宁芸的身影。
两人俱松一口气。
宁柚手中拿着手电筒,光线随意移动间,照到了宁芸手上、衣袖处的血迹。
“姐,你受伤了?”
宁老六眼神瞬间沉下来,走到宁芸面前,看着她道:“出了什么事?”
“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宁芸给宁柚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对六叔说:“新来改造的林大力闹出一些事,他可能快死了,大伯得出面。”
宁老六听她没受伤,放下心,又听闻事情得大哥出面解决,神色微凝,“什么事?”
宁柚一听新来改造的人搞出事情,难免想到江家姐弟,心悬到嗓子眼,忙道:“晚意姐和默默没事吧?”
“受了惊吓,人没什么事。”宁芸语带安抚味道。
这话,一听意思,就知道当时情况不妙。
宁老六一脸正色,“到底出了啥事?”
宁芸把自己见到的,原原本本说出来。
没多发挥。
但是就这,已经让宁柚和宁老六满脸震惊。
“没想到大队还有个这样危险的人……”宁老六身上漫不经心的混混气在此时荡然无存,面上只剩肃然,“这事大队得重视。”
别的不说,林大力必须离开他们大队,不然柚柚怕是只顾着担心江家姐弟,晚上要睡不着觉的。
宁柚待不住了,当即道:“姐,六叔,你们去找大伯,我先去看看江家姐弟。”
音落,忙往山脚猎户的家走去。
转身之时,她想了很多,前世江晚意死在改造的乡下,不会就是现在吧?!
她以为江家姐弟是受困于温饱或疾病,没想过是人祸。
……接受改造的人,林大力怎么敢的?!!
宁芸不放心妹妹,冲宁老六说:“六叔,我和柚柚一起去,你去喊大伯。”
宁老六微微一愣,笑了笑。
这姐妹俩,居然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虽这么想着,宁老六快步去大哥家。
大冬天的没多少事,大队长一家早早睡下了。听到敲门声,两口子都没反应过来。
“诶,是不是有人敲门?”宁大伯娘坐起身,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
又是几声。
确实有人在敲门。
宁大伯娘使劲推睡得死沉的宁大队长,扬声道:“他爹,赶紧起来,有人敲门。”
宁大队长被摇醒,咚咚咚的敲门声更响亮了。
他赶紧坐起来,套上棉衣棉裤,疾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先睡,我去看看啥事。”
夜里太冷,宁大伯娘懒的起来,往炕上一炕,酝酿睡意。
宁大队长打开大门,看见敲门的是自家老六,很意外,“出什么事了?”
“山脚下发生了流血事件,似乎挺严重的,有人快死了。这事和大哥你的两个侄女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关系,大队得出面。”宁老六直言道。
流血事件?!
与芸儿和柚柚有关?
宁大队长脑花都快被炸熟了,“先别乱,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越听越懵圈呢。
宁老六拉着大哥往山下走,边走边解释。
宁大队长艰难的从第三方口中汲取着有效信息。
另一边,宁柚来到江家姐弟住的地方。
她轻轻敲门,“晚意姐,是我。”
屋内,江晚意才给江默擦拭完,把他放到炕上,握着弟弟的手,眼中满是痛色和恨意。
今夜发生的事让江晚意久久无法平静。
她甚至不想去管,接下来还会发生,她只想陪着默默。
“默默,别怕,姐姐哪怕豁出命去也要替你讨个公道。”江晚意低声道。
她绝对不会放过林大力。
倘若没人替弟弟主持公道,她就自己来。
江晚意在心里下定决心,眸内闪过冰冷的杀意。
正当这时,宁柚的声音响起。
她回过神,擦干眼角的水意,起身去开门。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江晚意神色平静,眼里甚至带着笑。
只看她的表情,很难想象她之前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
江晚意在粉饰太平,不想把那些肮脏暴露在宁柚面前。
可……
宁柚仍是从她眼底看出了,压抑着的、痛恨的,乃至绝望的情绪。
她心里莫名觉得难受,“默默还好吗?”
宁柚一问这话,江晚意就知道,她知道了他们的遭遇。
江晚意敛去面上勉强的笑,声音艰涩地道:“晕过去了,还没醒。”
说着话,开门把宁柚迎进屋。
一进到屋,宁柚看到炕上的小少年。
小小一只躺在那里,怎么晒都白嫩的小脸上有几处划伤,双眼紧闭,呼吸很轻,像个陶瓷娃娃。
林大力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他的罪过啊。
宁柚素来佛系,也难得生出怒火。
“我大伯等会儿就来,林大力一定会付出代价。”
床上的小少年睡的不安稳,动了下身,猛的睁开眼,随即想起昏迷前的事,满脸惊恐。
他坐起身,盯着自己的手看,白白净净的,没有血迹。
可是他还记得指尖的黏腻。
江晚意见江默醒了,赶忙坐到炕边,将他狠狠搂到怀里,嘴上不住说着:“别怕别怕,没事了,姐姐在,姐姐在……”
江默攥紧江晚意的棉衣,脸色煞白,眼中含泪,害怕极了,“姐,我杀人了!!”
“你没杀人,林大力没死。”宁柚说。
她看着江默,握住他冰凉的手,手上微微用力,目光沉静:“即使他死了也没事,那样的恶人,死了也活该!你和你姐姐是自保,没人找你们麻烦。”
江默眼神希冀,“真的吗?”
他攥着宁柚的手很用力,声音满是颤意,“我拿刀捅他……好多血,他流了好多血。”
“我知道。”宁柚按住江默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眼,轻声道:“别怕,我和你姐姐都在这,大队长是我大伯,他也站在你们这边,该怕的是那姓林的。”
话说完,她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江默嘴里,“小江同志今天受惊吓了,不过你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你姐姐,特别勇敢,我为你骄傲。”
嘴里忽然一甜,江默下意识嘬了嘬。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耳根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