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人:?!!!
“周家有竞争大队长的想法了?”宁老太疑惑的厉害,“咋这么忽然,一直没听说他们有这个想法啊。”
奇了怪了!
宁老六鬼心眼多,脑子转的也快,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原因。
“呵呵。”他冷笑,阴阳怪气道:“超美进兵团,刺到某人那颗脆弱又敏感的心脏了呗。”
宁老头训斥,“别胡说,应该不至于……吧。”
都是一个大队的,他不愿儿子这么揣测人。
宁柚没参加过大队选举,对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清楚,“大伯当得好好的,人也公正,就算……周黑娃他爷参加,也不一定能当选吧?”
“谁知道呢,可能有什么底牌吧。”宁老六难得正经起来,那根护短的弦高高拉起。
他大哥当得好好的,为了大队的事累的要死,谁想摘桃子,还得问问他愿意不。
周会计媳妇儿不是低调的人,家里吃口肉都恨不得嚷嚷的全大队都知道。
家里有个农机站上班的远房亲戚,都想用喇叭喊一喊。
宁老太回想起这事,说道:“你们说……周家会不会想找他们那在农技站上班的亲戚帮忙?”
“咋帮?”宁老头说,“给村里弄一台拖拉机?”
“周家要是真给大队弄一台拖拉机,也算是大功一件。”
凡是对大队建设有好处的事,他都举双手双脚支持。
宁老六又想阴阳人了,当着暴脾气亲爹的面儿,他忍了下来,只说:“拖拉机又不是牛粪,哪是那么好弄的。”
宁老头:“愁什么,兵来将挡,随他去。只要大队人感念你大哥多年辛苦,不会做出让他心寒的事。”
宁老六暗自撇嘴。
那可不一定,都是成年人,哪有什么感念辛苦,不还是看利益么。
若是周家借到拖拉机呢?他不信大队的社员们不心动。
宁老六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也不想当着两个侄女的面儿被打,没敢放肆逼逼。
“爷,拖拉机很难弄吗?”宁柚忽然想到,她在农场见到不少台拖拉机,有些疑惑。
“难啊!”宁老头叹气。
他眼里浮现出羡慕,说道:“没有大队不想要一台拖拉机!上面说了,哪个大队是年底评比中得到先进,就给哪个大队分一台拖拉机。”
“咱大队年年倒数第一,想要拖拉机还是别想了。”
宁柚不懂评比的标准,继续问道:“怎么能得先进?”
“搞农副产品,为大队增加进项,要么多产粮……”宁老头说。
“咱大队一没特色,二来,你大伯是个正直的,做不出夸大事实报产量的事,还因为替大队争取好处得罪了公社领导,所以这先进一向与咱们无缘。”
不过,他也理解公社领导,他们也不好做啊。
宁柚又问:“我看见农场有拖拉机,他们的拖拉机是哪儿来的?”
“农场还有拖拉机?”宁老太没听过这事。
“有啊。”宁柚说,“有好几台呢。”
宁老六混的开,朋友交到隔壁的隔壁大队,各种消息都知道一点,分享了他知道的小道消息。
“友谊农场可不一般。”
“听说里面不仅有受教育的坏分子,搞建设的知青,后备兵团,还有农机研究的人才。我听说农机站的拖拉机、播种机等等都是友谊农场研究出来的。”
友谊农场确实大,里面人也杂,宁柚虽然去过几次,却连十分之一都没逛完。
搞研发的肯定藏的深,或许在更里面也不一定。
宁老六分享了自己得来的消息,又赶忙道:“我胡乱听来的,你们别往外说,免得招来麻烦。”
众人自是应下。
闲聊完,宁家人各自忙起来。
宁柚回到屋子,坐在书桌前开始写稿。
今天去纺织厂,她有些许灵感,刚好记录下来,就投给市报。
她用笔头点着秀气的下巴,仔细琢磨起来。
下午家里没啥事,宁芸忙完后,看妹妹一直坐在窗前没动过,想让她出来活动活动,敲了敲窗。
“柚柚,听说大队今天来人,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宁柚走出来,“什么人?”
“牛棚那里。”大队陆陆续续来过好几茬受教育的人,宁芸早已习以为常。
宁柚却是没见过,当即来了兴趣,“走,去看看。”
姐妹俩一起出了门。
此时村口。
特殊委的人押送四个人过来,趾高气昂地说:“这些都是坏分子,送到你们大队改造。
这些人穷凶极恶,让他们干最累的活,务必把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植入他们的脑海,彻底清除他们肚子里的享乐思想!”
特殊委送来了四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姑娘,还有一个男孩。
这四人只着破旧单衣,看身形瘦的一阵风能吹走。
那女人的脸乌漆嘛黑,看不清楚五官,她极力降低着存在感,紧紧牵着小男孩的手。
宁大队长肃着脸,二话不说应道:“同志放心。”
特殊委的人点点头,随后离开。
“大队长,牛棚住满了,这几个人住哪儿?”问话的是为大队操劳一生的老支书。
宁大队长面露难色,县里真会给人出难题。
这么冷的天,送来身份这么特殊的人,怎么处理都不好啊。
“支书的意思呢?”宁大队长反问回去。
给足了老支书面子。
老支书看了眼几个坏分子。
两个男同志阴阴沉沉的,眼睛透着阴鸷。女同志和那个男孩儿瞧着病病殃殃的,一个不注意怕是活不过冬天。
虽说对坏分子不用太上心,可好歹几条人命,起码得让人活下来。
老支书想了想,“把山脚下的院子清理出来,给他们住。那院子虽然破,好歹能挡风。”
见这四人连棉衣都没有,眼里出现不忍,说道:“问问村里人,有谁愿意送出些干草。”
大队家家都穷,有的一件棉衣轮流着穿,没有多余的往出借,能出点儿干草就不错了。
宁大队长嗯了声。
他知道送干草治标不治本,这四人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未知数。
宁柚看见被送来改造的四个人,凄凄惨惨,比在友谊农场见到的那些正在改造中的人都惨。
麻木的,生无可恋的。
心被摧毁,眼里一丝光也看不见。
男人,女人,孩子,都一样。
宁柚感觉到一股冷意,想到外公以前也是被这么对待,不禁感觉胸口发闷。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唯一的女子抬起眼。
她的脸脏兮兮看不清原本面貌,可那双眼睛却是如同星河缀入其中,散发出月洒江面的粼粼微波,美的心醉。
这双眼睛……?!
宁柚心头微震,总觉得这双眼睛让她感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