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外孙女手里不缺钱,温逸之彻底放下心,笑着说:“有条件给我弄几两茶叶!几年没喝过,都快忘记味道了。”
他生来就是富家公子,一旦有条件,势必要让自己过的好。
宁柚就欣赏外公这样随性不亏待自己的人,立即应下来,“好!酒要吗?”
“如果有的话。”温逸之表示来者不拒。大冬天的,酒能暖身,有更好。
陪外公说了会儿话,到下午三点,宁柚离开农场要回家。
还没出农场,听见几个农场知青在说话——
“听说了吗,胡家兄弟废了!”一人说。
“因为昨天的事?”另一人脱口而出。
“是啊,大冬天的,他们掉进水窟窿里,能没事吗?胡二被送到医院差点儿就没了,医生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可惜……他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好像为了保住他的命,医生把他的双腿锯了!
还有胡大,他运气还行,腿还在,但是医生说了,他的腿在和没在一个样,以后也站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的人打了个寒颤,受到很大的惊吓。
他惊呼:“好惨!!”
“这农场危险重重啊,尤其是东边那片,听说从知青下乡开始,不知死过多少人!”
“胡家兄弟也是倒霉。”
这兄弟俩以四条腿的代价告诉他们,芦苇荡那里……绝对绝对不能涉足。
宁柚听完这番对话,想起昨天拦住陈淮和江晏的两个青年,啧了声。
男主和反派大佬的斗争,路人插什么手,嫌命长吗。
看看,腿没了!!
一路胡思乱想,宁柚出了农场,往大队走去。
农场深处。
陈淮来见陈老爷子。
昨晚没见孙子来,陈老爷子就猜到陈淮遇到麻烦了。
看见他出现,这才散去眼底深处的担忧,只说:“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陈淮神色波澜不惊。
事情已经解决,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他不说,陈老爷子也能猜到一二。
无非是盯着陈家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又来恶心人了。
“我听江晏说,穆家小子也来当知青了?”
陈淮点了下头。
陈老爷子眼神深了一瞬,随即敛眸,喃喃道:“奇怪了。”
“穆家人怎么会舍得唯一的男丁下乡,这里面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原因。”他眯了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来京都那边有大变动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陈淮沉稳道,“我让人查了,怕是得有些时日才能有消息。”
陈老爷子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有些激动。
他闭了闭眼,将那股情绪压下去,再睁眼恢复平时的淡定。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不急。”
陈家,早晚回去,时机快到了!
-
宁柚回到大队,双腿都快断了,累得一身是汗。
往凳子上一赖,半天起不来。
家里人都去上工了,没一个人在。
过了好一会儿,宁澹背着柴回来。
瞧见院子里的宁柚,他放下柴,小跑过来,停在她面前,小脸写满关心,“姐,你咋回来了?”
宁柚揉揉他额间的头发,上面汗哒哒的,“我下班了就回来了啊,给我倒杯水。”
“马上。”宁澹已经习惯了他姐的懒,毫不废话地去倒水。
宁柚吨吨吨喝了几大口,长舒一口气,开始给弟弟吐槽。
“累死我了,真远啊,我一定得尽快搞个自行车票,买辆女式自行车,再多来几会我得晕过去。”
买到自行车就不用六叔来回接了。
“姐,女式自行车我能骑吗?”宁澹期待地抬起头。
宁柚看向他的小短腿,发出善意的提醒,“想骑自行车啊?再长长吧,你现在脚都挨不到地。”
“我是营养不良,长两年就高了!”宁澹鼓着脸,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
瘦猴一样的小子,秀着不存在的肌肉,宁柚嘴角一抽,“早晚一杯麦乳精,别舍不得喝,敢放过期我就喂猪。”
宁澹炸毛,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姐姐。
“姐,你能不能别啥都想着喂猪,真金白银买的,贵着呢!”
澹澹愁死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咱省着点儿花行吗?”
宁柚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有钱。”
“……以后花钱机会多着呢。”宁澹操心地说。
“我有钱,花不完。”宁柚重复。
宁澹叹气。
劝不住,劝不住一点!
姐弟俩说话间,宁家人上工回来了。
见宁柚在家,都狠狠一惊。
“柚柚,你不是在上班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宁老太把农具丢给老头子,神情急切地问宁柚。
还当出了什么变故。
宁柚忙作出一番解释。
宁家人那狂乱奔腾的心回到原处,表情很是震惊。
“这不就是早退吗?”宁老六说,“柚柚,你确定不会被辞退吗?”
其他人也有此担忧,实在是他们没见过早完成早走的工作。
那些厂里的工人……不管是干事还是普通工人,都不能早退的呀。
“打字员的工作比较特殊,所以才这样。反正上面是这么要求的,我按规定办事,不会有事的。”宁柚能力出色,她自信用人单位有自己是幸。
宁老太虽然还有点担心,但是看着外孙女自信的样子,勉强放下心,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奶,阿梧他们纺织厂刚好有一批瑕疵布,我买了一些。”宁柚面带笑容,跟宁老太分享今天的成果。
这年头什么都难弄,布料最是难。
家家户户一年能得到的布料有限,连给一个人做一身的量都不够。
鲜少有人穿的衣服没补丁。
听柚柚说弄到瑕疵布了,宁老太高兴得眉开眼笑,“哪儿呢哪儿呢?”
瞧见桌上的大包,“这是布料吧?”
宁柚应道:“对。”
宁老太奔过去,包里不仅有布料,还有好些棉花,“咋这么多布料,还有棉花,入冬后棉花可不好弄,花了不少钱吧?”
宁老头下工回来,习惯性摆弄孙女送的收音机,院子响起说书声。
老爷子手里编着竹筐,一边听书,宁澹坐在他旁边,拿着竹条学。
一老一小,并排而坐,画面和谐。
宁柚笑了下,回答宁老太的话,“还行,不算贵,毕竟是瑕疵布嘛。”
其实,瑕疵布也不便宜。
而且没有关系,还弄不到呢。
宁老太摸完布,摸棉花,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多布和棉花了,稀罕的不行。
“你等着,奶去给你拿钱。”
宁柚忙拉住她,肃着漂亮的小脸,“您可别。这是我孝顺您和我爷的,要钱算什么事,您要是非给我钱……就是不拿我当亲孙女看。”
她说的这么严重,白皙好看的脸上满是失落,眼睛也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像要哭了一样。
宁老太一急,忙说:“胡说,我们柚宝和你芸儿姐一样,都是奶最疼的孙女,奶是怕你没钱花。”
孙女孝顺自己,她高兴着呢。
“奶,我给你透透底吧,我有钱,不上班花三五年都够,我有钱孝顺你和我爷。”宁柚花钱大手大脚,也没想改,干脆透出底。
有钱,还不上班花三五年都够……这得多少钱啊!!
想到海城那个糟心儿子,不知道老太太联想到什么,顿时不觉意外了。
“好好好,奶不说了。你再孝顺,我就接着,奶不啰嗦了,就管好你吃喝。”宁老太也不是个爱管事的人,要不然宁家也不会那么早分家。
还不是怕麻烦啊。
宁柚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奶才不啰嗦,有您管着,我不知道省多少事。”
这是真的。
一直以来,知青点的麻烦事不断。
知青们各有心思,本身不对付,和老乡有难以调节的矛盾,还有十足磨人的农活要做……知青们苦不堪言,做梦都想回城。
宁柚住在宁家,宁家一家子不好惹的人,麻烦事都避着她。
“奶,这绿色的布料是我给我姐选的,你看怎么样?”
柚柚选的那当然是极好的,宁老太不假思索地说:“好!和军装一个颜色,小姑娘穿很精神。”
刚好芸儿也该说亲了,需要一件没补丁的棉衣相看。
“柚宝啊,你这布料棉花来的正好,你姐相看的时候刚好穿。”
宁柚一愣,“我姐说亲?说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