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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柚回到家,家中无人,上班的上班,上托儿所的上托儿所,就她一个闲人。

应小宁柚之托,她开始整理原主留下的东西。

昨日想着或许小姑娘会回来,她只是打包,没多看,如今这些都是她的了,自然要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宁柚打开小破袋子。

里面有个发黄的小破翘脚本子,半指长的铅笔,几件打着补丁的衣服,一根毛都快变秃的牙刷,一块破破烂烂的洗脸巾……

东西少且都很破。

宁柚想喂宁家人吃脚皮子,一家子垃圾。

随手翻看那个破本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爸爸,新来的阿姨拿针刺我,我给你说你为什么不信我呀?我好疼好疼。妈妈没有了,爸爸也不管我了吗?’

‘……我没有打碎碗,碗是宁钰打碎的,为什么要冤枉我?’

‘今天连半个窝窝头都没有,我好饿。妈妈,我好想你啊。’

‘郭虹改姓了,改成宁虹了,爸爸说我以后要有个姐姐了,可这个姐姐老欺负我,我不喜欢她。’

‘爸爸说我不懂事不讨喜,可能我真的不懂事也不讨喜吧……’

“妈妈,我好累呀。”

‘妈妈,对不起,我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

……

大概是为了省纸,小宁柚字写得很密,越到后来字越潦草,显示出她心底的不平静。

宁柚摸着那行‘对不起,我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心头微窒。

怪不得小宁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原来她早就想逃离这个世界了啊!

心绪起伏不定。

良久,宁柚带着东西进入空间。

在商业街入口的地上挖个坑,将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

放本子时,手摸到最后一页,发现厚度有异,她目光微顿。

检查一番,发现两张纸被黏着,里面似乎有东西。

宁柚谨慎地撕开,两张纸中间出现一张有些年头的单子。

是一张保证书,还有张类似遗嘱的东西。

保证书大意是,一千块作为报酬,宁忠义要做的是,抚养宁柚和宁澹长大并送他们上学。

而遗嘱上的内容,却能轻易让任何一个人萌生贪心。

‘……十根金条,一箱珠宝,一箱字画,一箱银币,古董若干……尽数留给外孙女宁柚及外孙宁澹,具体分配由他二人决定,原则上宁柚当比宁澹多,特嘱!

——立嘱人:温逸之。’

温逸之是宁柚和宁澹的外公。

当年温家出事,温外公匆忙间做出部署,替外孙和外孙女找好退路,却没料到宁忠义无情无义到豺狼都不如……

温外公想保护的两个孩子,一个如下人般艰难求生,一个不知所踪。

“宁忠义,你这个狗东西,一点也配不上这个名字,你连畜生都不如!”

宁柚脸上表情不多,漆黑明亮的眼眸冒着怒火,想刀人的冲动根本压不住。

正当这时,宁柚脑海出现一个画面。

那是七年前的一天晚上——

宁忠义被人喊出门,回来时满脸兴奋,眼神里冒出的光,承了原主记忆的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小宁柚当时还问,爸爸为什么那么高兴?

当时温逸之的处境还不确定,也没彻底撕破脸皮,宁忠义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满眼虚伪的温和,说了一句,“柚柚,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那个老不死的真疼你。”

后半句他声音小,小宁柚没听见。

她只以为爸爸又变成了那个疼爱自己的好爸爸,还满心开心呢。

却不知,才过了不到一个礼拜,温逸之被下.放到农场,宁忠义完全变了脸。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温雅呢?

宁柚回忆着,详细的想不起来。

只记得有一天原主从学校回来听人说她没有妈妈了……又几天后,连弟弟也不知所踪。

这么巧?

狗都知道有大蹊跷。

“猪狗不如的宁忠义,老天爷不收你,我也要早晚让你知道社会的险恶!”宁柚火蹭的上来了。

说宁忠义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不尊重!

得了人家外公那么多好东西,居然背信弃义,让小宁柚和宁澹受了那么多委屈……

你真是死三百次都不够啊!!

收好两张单子,宁柚将其余东西埋起来,回到房间。

宁忠义既然狠心送走宁澹,想从他嘴里得到消息怕是不容易,关键时候还得靠街坊邻居。

心里有打算后,宁柚将半斤红糖单放出来,打算晚上去邻居探一探。

现在么,容她先去一趟理发店。

她这头长发,都乱成拖把了!

被外公和亲妈当小公主般娇宠着,落了个连理发的钱都没有,小宁柚能坚持七年,不容易啊。

理发店生意一般般,等了两分钟,就轮到宁柚。

宁柚对街上清一色的麻花辫和学生头不感冒,她有些自己的审美。

瞧见理发匠一副快退休的模样,似乎是个有些剪龄的,应该靠谱的吧?

“同志,能提要求吧?”

老理发匠看她一眼,轻转剪刀,说:“可以,你想怎么剪?”

态度不好不坏,比起眼睛长到头顶的售货员好太多了。

宁柚眼角上扬,水眸潋滟如缀星光,“长度到肩上差不多,别那么齐,整体打薄些,行吗?”

理发匠斜她一眼,哼声:“以为你会出什么难题,就这……

你这小娃娃还小看我葛师傅呢,我咋不会!

放心,保证你来一回,还想来第二回。”

他说的自信满满,宁柚听得心惊胆战。

你不自夸,我还不慌!

尤其是脑海忽然冒出 一句话:没有人能笑着走出理发店……

宁柚要碎了。

“不先洗洗?”

理发匠白她一眼,“洗啥洗,水不要钱啊,你要相信我的技术,快坐下!”

宁柚:“……”不,我只信一半,剩下的一半要看结果。

她如赴战场般地坐下,闭眼。

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到耳边,伴随而来的还有理发匠的话。

“早坐下这会儿都剪的差不多了,磨磨蹭蹭的,我都当几十年的剃头匠了,你那点儿要求我咋办不到,你这小同志看不起人……”

剃……头……匠……

宁柚:“……”您但凡早说一分钟……我就自己剪了!

就很慌。

心底已经不抱希望了,随这大爷发挥吧。

大不了去买一顶帽子,等长了,自己再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