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法国，在这个地中海气候的地方，少见的，下了一场雪。小雪飞扬，不过片刻，便因为太湿润而融化，犹如西方美人脸上的泪珠，远不像国内北方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应知还和周澈所在的工作小组又一次来到法国。熟悉的浪漫之都，此刻却也湿湿黏黏的，有些难以脱身的感觉。
应知还作为翻译和领队，也忙碌了好几个昼夜。法国这边的公司做事比较慢，全靠他们催。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休息，应知还觉得难得见到巴黎下雪，索性出去走走。
周澈当然是跟着应知还的。
想起他们第一次来法国，两个人还闹过小误会。周澈现在都记得那时候应知还穿的风衣，所以他这次也悄咪咪地带了那件同色风衣，不过没有机会穿上，因为，太冷了！！
冬天的海面比较平静，飞鸟变少了。时不时有几只飞过来，站在码头的栏杆上讨食，见到人也不怕。
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走着。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较厚的珍珠白的大衣，裹上了一条灰白格子的围巾。应知还的个子不算矮，大衣衬得她很消瘦，不知道是忙的还是怎么。
海边的风不小，一下就将她早上梳理好的头发吹得杂乱。
“好大的风。”
“冷吗？”
“那倒不冷。”
周澈刚准备摘围巾的动作停下了。他看向应知还，有一种错觉，似乎从她解决完父亲的事情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你看那只海鸥，又抢薯条。”应知还指着远处的一对游人，他们被海鸥“袭击”了。
她转头看向周澈，正对上他的目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连忙说道：“我以前去英国的时候，就被海鸥袭击过一次。”
“然后呢？”
“我一个后撤步，没让他们得逞。”
周澈看她得意地笑起来，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像傻子一样傻笑，一边笑一边走。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吧？”周澈问。
“啊？大过年把我拐出去，你要被我妈骂的哦。”
“那我偷偷去拐，你偷偷出来。”
“原来打的是私奔的算盘啊。”
周澈但笑不语，他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有些人在拍照，好像是一个路牌。
他疑惑地问：“路牌有什么好拍的？难道这是什么有名的景点吗？”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路牌和我们老家的好像啊。”
经她一提醒，周澈发觉还真是。一样的蓝底白字，他更加好奇了。几步上前查看，发现上面写着“我在巴黎很想你”。
周澈：？
“好土……竟然从大洋彼岸传到这了。”
“来都来了，咱们也拍一个？”应知还问道。
周澈当然不会拒绝，他还惊讶于应知还愿意主动拍照。拍完后，周澈看着照片问：“这句话用法语怎么说啊？”
应知还抬头看向他，得到的是他疑问的神情。
“怎么了？我脸上脏了？别是海鸥偷袭我！”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思考，”她停顿了一下，说，“Je t’aime.”
“哈？什么？”
应知还又重复了一遍：“Je t’aime.”
周澈有些怀疑，道：“那么长一句，翻译出来就这么一点？”
“对啊，精简嘛。”
“骗人的吧，中文不是最精简的吗？”
“不骗你。”
被应知还糊弄的周澈虽然怀疑，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后来某一天，他听应知还放的法语电影里有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中文字幕才恍然大悟。
两个人从白日一路逛到夜幕微微降临，顺带在外面吃了一顿中餐，两个人对于这顿饭的看法倒是不一样。周澈觉得不错，应知还觉得勉强能糊口。
一边说着这个菜的优缺点，两人一边拿着咖啡继续他们的后半程。
哪怕是冬日，夜间的巴黎也是氛围十足。尤其是临近圣诞，主街上就更加热闹。四处都是圣诞节的踪影，不少商家在门口悬挂起红绿色的彩带和冬青树叶。
晚上一到，灯带亮起来，张灯结彩，热闹的气息渗透到各个地方。每个人都挂着笑意。
应知还不想和太多人去挤，于是走了人少一些的街道。果然，稍微暗一点的地方，都会有人拥吻。
她看到这样的画面依然是脸不红心不跳，但是周澈的耳根还是溢出了红色。他都不敢四处乱瞟。应知还发现后起了玩心。她悄悄地伸手去碰周澈的手指，周澈浑身一震，但是没收回去，反而大胆地握住了应知还的手。
“别闹。”周澈低着头说道。
“是你在抓着我。”
“还不是你乱碰？”
“哈？咱俩走这么近，手碰到你不是很正常？”
“不许说话。”
“你不让说我就不说？那我也太听话了点。”应知还面上带着笑，但是眼中的狡黠藏都藏不住。不过因为周澈不敢抬头，他一点都没看到。
听到她这样说，他就准备松手，结果发现自己松不开。
“你倒是放开啊。”
“你先抓的我，我都没让你放开，现在我抓你，你就后悔了？”
周澈沉默地走到一处街道的转角，此处的灯光已经暗淡。他脑海中各种思绪疯狂浮现，扰地他不知道做什么好。
应知还见他停住脚步，又不说话，也不看自己，于是就凑近了一些，从下往上看他。见他睫毛一颤一颤，整张脸变成了粉红色，哪怕在如此暗淡的灯光下也能看清。
注意到她的目光，周澈微微歪了一下头。
应知还见状，一直藏在自己口袋的右手突然伸出来，掐着他的脸就往下凑，因为周澈比较高，应知还这一动，吓得他赶紧跟着俯下身。不料对方踮起脚，一个吻落在自己唇角。
浓重的苦咖啡的味道，在唇边散出。
“轰——”的一下，周澈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什么意思？她亲我了？她为什么要亲我？我刚刚擦嘴巴了吗？我是死了吗？现在是在天堂吗？
应知还也不问他话，就看他呆呆的模样，两个人在这个转角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
“你怎么了啊？为什么要蹲下？”
应知还看着蹲在墙角，捂着自己脸的男人说道。
周澈知道自己现在绝对很不对劲，肯定红的像一只北京烤鸭。尤其是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他还是接受不了。
他欲哭无泪地回答：“为什么啊？为什么……”
“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乐意那你打回来。”
“不是，我很乐意。也不是，我就是……没反应过来。”不应该要等确认关系以后，自己主动亲她吗？呜呜呜。
“没事那我先走了啊。”
“啊？”
周澈抬头一看，发现应知还真的迈开脚步自己走了。他连忙起身追上去。
他以为是自己的回答让对方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很高兴的，我就是，就是太突然了，太激动了。”
其实对方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传染上了周澈的病症，耳根子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