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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山一席话,听得翠荣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她和她当家的都是嘴笨的。

此时被这衣着不凡的老爷指着鼻子骂,一时气得眼眶通红,你你你半天,竟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潘有弟看着翠荣那个样子暗暗摇头,又看向沈南山衣着和他的马车。

她虽才学认字没几天,但也能认出马车上的沈字,眼珠一转招来另一个看门婆子。

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婆子立刻点头,又悄声问,“你一个行吗?”

“行的,”潘有弟冲她摆摆手,“赶紧去,万一这老不修发威,只有阿彤姑娘才能收拾得了。”

“唉。”

那婆子也不敢耽搁,迈着苍老的步子赶忙去里头寻阿彤。

潘有弟这才看向沈南山,往前一步一把拍掉沈南山指着翠荣母女的手,“哎呦喂,知道的你是沈家大老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天爷呢。”

沈南山看向那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老婆子,张张口想说什么,立刻又被那老婆子抢了话头。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是给翠荣母女一口吃的,还是给过一文钱,你这管闲事也管的忒理直气壮,人家要让闺女上学堂,还要你点头了?学堂你家开的?你问过皇后娘娘了吗你。”

“你,你,”沈南山第一次被个老太婆抢白,刚刚压下去的脾气又冒了上来,“你,你这上不得台面,”

“你上得台面,你上得台面你搁这儿欺负女子,你上得台面你在这儿满嘴喷粪?”

潘有弟双手叉腰,原本有些佝偻的背也直了起来。

“看你也是读过书的,咋,读书人读到最后就读出个欺负老实人?”

“我呸,你这老狗也配说这些,”潘有弟眼珠一转,双手抱胸扬起下巴,掷地有声,“你简直,有辱斯文!”

哼,昨儿才听过这个词,说是读书人最爱骂这个。

“你,你,”沈南山气得心口抽疼,偏自己想说的话被那老婆子抢了先,只得又将枪口对准翠荣,“你这女子,定是偷了家中银钱,”

“我,我没有,”翠荣急的直摆手,“我家当家的也,也,”

“撒谎,”沈南山历喝一声,看翠荣那副唯唯诺诺快急哭的样子,以为自己猜对了,“你这女子不守妇道,胆敢偷盗家中银钱私自送女儿上学,就该让你族里开祠堂,请家法,”

福福眼看着自己娘亲被人骂,气得小脸红彤彤握紧小拳头,正想上前一步,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翠荣、福福。”

“爹。”

小姑娘一转身,看到扛着扁担的自家爹爹,大哥也跟在爹爹身边。

她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爹,哥哥,这个老头子欺负娘亲,他冤枉娘亲。”

小姑娘稚嫩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赵大柱父子俩心肝直抖,二人加快脚步。

赵大柱将扁担轻轻放在地上,双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躬身走到沈南山身前,拱拱手,“这位老爷,您这是,”

“哼,身为一家之主,管不住自己妻女,竟纵得一介妇人偷盗家中银钱私自送女儿上学,你简直枉为男子。”

沈南山说的理直气壮,赵大柱听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笑得憨厚,“老爷您误会了,我媳妇没有偷家里钱,是我让福福来读书的。”

“是啊,”赵海子走到父亲身边,躬身行礼。

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衣着朴素但很有几分老成,他不卑不亢,“这位老爷,我们是京郊莲花村人士。我们莲花村也有学堂,前日我们夫子说,教书育人当有教无类,如今大夏人人皆可读书,”

赵海子深吸口气,顶着沈南山怒视,继续道,“将来男子保家卫国,女子亦可为家国出力。男子强,女子亦强,大夏则未来可期。”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腾。

沈南山一脚踢向赵海子心口,少年冷不防被他这一脚踢得踉跄一下,跌坐在地。

“儿啊,”翠荣大喊扑向赵海子。

“海子,”赵大柱也赶忙查看儿子情况。

“坏人,”一道稚嫩的声音突地响起,“不许欺负我娘亲,不许欺负我爹爹,不许欺负我哥,啊呜,”

福福大喊着跑向沈南山,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沈南山吃痛摆手,可这野丫头就是咬死了不松口。

他对着女娃子的头扬手就要打,潘有弟眼疾手快,双手一把抱住沈南山手臂,“你个老东西,想要干啥?杀人吗?”

“滚。”

沈南山一把将潘有弟挥开,潘有弟到底年纪大了,被沈南山这么一推整个人跌坐在地,半天爬起不来。

“死丫头,”沈南山被福福咬的实在痛得受不了,可这孩子才五岁又怕真闹出人命。

他只好掐住福福的脖子,想让她松口,“你给老夫松口。”

福福感觉到一只力气好大的手掐住自己脖子,很快她就喘不上气,小脸憋的涨红发紫。

她怕这个老头子再欺负爹娘和哥哥,就算再难受,她就是不松口。

沈南山痛得面容扭曲,他拎着福福的脖子将死丫头提起,用尽全身力气想将人摔出去。

突地,他掐住死丫头脖子的那只手一阵剧痛,随即竟完全脱了力。

紧接着,被死丫头咬的剧痛的手腕终于被解救,他后退几步,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腕。

此时,赵大柱和翠荣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起身看向被年轻女子抱在怀里的闺女。

小丫头满面紫红,看上去好似已没了呼吸。

“福福,”翠荣尖利的嘶吼声,让所有人心尖一震。

潘有弟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向赵海子将人扶起来,“福福咋,”

看到小丫头泛紫的脸,她嘴唇都哆嗦起来,转头恶狠狠看向沈南山,“你这个畜生。”

啪,啪。

潘有弟反手给了沈南山两个耳光,她已满脸泪痕,“福福才五岁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五岁,她才五岁啊,”

沈重越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悲怆跪地的潘有弟,被赵大柱抱在怀里昏死过去的翠荣,和嘴唇苍白满目猩红盯着自家大伯父的赵海子。

还有,那个被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女打横抱在怀里,脸庞发紫的小丫头。

他看到自家伯父双颊肿胀仓惶转身,踉踉跄跄撅着屁股想要爬上马车。

沈重越重重叹口气,他快步走到暗卫面前,“我有法子救她,将人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