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忍的非常难受,憋的一张脸通红,肩膀剧烈的抖动,这时才知道想咳嗽却不能咳嗽是多么的痛苦,憋的她眼泪纵流,脖子的大筋鼓的特别高。
过得颇久,宋煜稍微气怒消下去一些,加上刘栾一直在替女儿赔礼道歉,宋煜便缓缓道:“相爷,这边没事了,带令嫒去游园吧。哦,对了,刘欣记得去道个歉。让沈江姩舒服一点,见不到爹娘本就够堵了。”
“谢殿下赏赐醒脑圣水,民女都懂得的。”刘欣浑身湿透,得到这男人的特赦令,竟有种死里偷生之感,对宋煜俯身行礼后,便随着父亲出了长生殿,身上湿衣服迅速结冰。
“欣儿,你糊涂啊,原为父以为你可以入东宫成为东宫妇,如此少主对刘家必会照拂,岂料你生性傲慢,自毁前程啊!”刘栾失望极了,甩袖离去,“今日是你咎由自取。回去你娘也会修理你。早知你这般沉不住气,该推荐你妹妹参选的!”
沈江姩随着后妃臣妇一起游园,这时皇帝和几名大臣在赏梅花吟诗作对,周芸贤作出一首好诗,得今上青睐。
沈江姩很有些看不惯周芸贤那种对权势的野心,只期待着献礼环节快些到来,让今上对周芸贤青眼变白眼。
沈江姩正靠在一处宫柱看梅花,梅花好看是好看,冷呵呵的真能做出诗来她家状元郎也是人才,听他在念什么凌寒傲雪云云,她冻得脚冷只想回家躺。
沈江姩扭头看见刘欣浑身湿哒哒地冻成一个冰棍立在她身边,沈江姩不打算生是非,当下冷漠的当没看见刘欣。
只听刘欣说道:“姩姩姐,刚才对不起啊,我口没遮拦的。说了挺多难听话。我向你赔礼道歉。”
沈江姩颇为惊讶,“你掉湖里,脑袋进水了吗?干什么莫名其妙来找我道歉?”
刘欣摇摇头,没听见脑子里有水声,便认真道:“我的脑袋没有进水。姩姩姐总之对不起。今天都是我的错。”
沈江姩不耐道:“对不起没用。你赶紧离我远点,我肺痨。”
“没有没有,姩姩姐就是着凉咳嗽,其实挺常见的,而且刚才姩姩姐咳嗽的声音也不大,是我太夸张了。没关系的,过两三天就好了。”刘欣温柔地安慰着。
沈江姩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你想干什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刘欣被沈江姩训斥的脖子猛地一缩,“是殿下教训了我,让我来道歉的。方才殿下在你们出去游园后,留下了我和父亲,然后让我父亲兜头浇下一桶冷水,让我醒醒脑子,我瞬间就清醒了,觉得姩姩姐是世上最善良坚强的姑娘。姩姩姐,我感觉殿下还喜欢着你。”
“你不要马后放炮。说什么都没用。”
沈江姩心下猛地一动,宋煜怎生为了给她出头,而当着宰相的面发落宰相的女儿呢。宋煜不怕影响他的前程么。毕竟那是位高权重的宰相。
喜欢着……
沈江姩不敢往那方面想,宋煜没提过什么,而且她目前没有任何值得人倾心的地方,无家世无兵权并且已婚,但是他种种对她的行为,她很有些非分之想,她到底不敢想。
“你不要乱说好吗,我有家室,殿下也有婚约。你休要在这里造谣污殿下名声。”
刘欣身子往后缩了缩,心想这殿下替他前妻教训我,她前妻又替殿下教训我,我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翁氏哪里容得下沈江姩给刘欣难堪,当下说道:“我的儿媳如果冒犯了相爷千金,烦千金告诉老身,老身叫她给你赔礼道歉!”
刘欣立刻泪流满面,“你太可怕了老东西,你怎么可以叫姩姩姐给我道歉!我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吗?”
说完呲溜就跑了。可把孩子吓变形了,她不可能给老东西发挥的机会的,边跑边说:“敢让姩姩姐上我家给我赔礼道歉,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外。”
沈江姩面无表情,宋煜委实是凶的可以。
“老身一片好意,相爷千金怎么……”翁氏对沈江姩张张嘴,却又发作不出来,憋的特别难受,这相爷家千金怎么不知好歹呢?
这时,从后妃那边趁空档走来一人,原来是燕将军的妻子杨珊,她神色微妙的看了看沈江姩,随即走过来对翁氏道:“老太太,你身子可好呀。”
翁梅玉看见来人是燕将军的内人,她哪里不知晓儿子近来常常和燕将军走动,想打进太子那个交际圈子,这以后少主这条线是正途,儿子的仕途不是儿戏,当下小心应对:
“燕夫人,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你都好吗。这气色越发的好了,上次见像十八岁,今儿竟才十六岁吧。”
“您老人家真会哄人开心,我二十一二岁的人了,孩子都生了二个,可不是小姑娘了。”说着,便拉住沈江姩的手,“你这儿媳倒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岁的人,长得也好看,这要是不是你家儿媳,我保准给她说个婆家。”
沈江姩没有兴趣帮助周芸贤做些表面功夫,当下里却是轻声道:“燕夫人爱开玩笑。我马上就二十四岁。并不年轻了。可以说半老徐娘了。同龄小娘子孩子都近十岁了。”
杨姗说,“这女人没生过小孩看起来就是年轻,一生了孩子,瞬间就老了十岁。你明明是姐姐,可看起来倒像个小妹妹。”
“没有。我是自小没操过什么心罢了。”沈江姩这半个月把这辈子的心都操完了。瞬间感觉自己成熟太多。
杨珊说着就笑了,突然拉起沈江姩衣袖,“你身上的这衣裳,是你自己做的吗?”
“怎么了?”沈江姩不懂她为什么问。
“我近日来就想学一学这种缎面绣。”杨珊说,“这不是我母亲生日快到了,我想着尽孝心,花个三五日,五六日做一身衣裳给她老人家穿。可苦在我绣工不行。从刚才啊,我就盯着你这衣服上的刺绣看了。真好看,这谁不喜欢。周夫人人更好看,我一女人看着都心里怜惜的厉害。”
“我娘说我家我最难看。我家二姑娘和小妹才是好看的。”沈江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言道:“衣裳是我的陪嫁丫鬟做的,她心灵手巧。我也刺绣了一些,但大部分是她做的。我刺绣很一般。”
杨珊说,“周夫人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呀?”
沈江姩说,“没有爱好。天明等日落。四处瞎晃荡。”
以前插科打诨不学无术倒也自由肆意,唯一爱好宋煜,现在郁郁寡欢,近半月唯一爱好吊宋煜胃口救爹,属于是被现实逼迫着干大事。
杨珊一怔,这爱好不和我一样一样的,周夫人可太真实了,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吃喝二字,及时行乐才是啊。
杨姗对翁氏说,“老太太,把你这儿媳,借我几天,去我府上小住三五日,帮帮我这份孝心,可使得?”
沈江姩老大不愿意,做衣服啊?还做五天……直接要她命好不好?她哪有心情帮人做衣裳。
翁氏眉花眼笑,“她能去府上小住,是周府的荣幸。只是说她绣工未必可以,她小时候娇生惯养没做过活,倒是她的陪嫁丫鬟绣工了得。”
“您这老太太可是目中无人得很啊。我家燕青和太子可是歃血同盟,称兄道弟的交情,问你借儿媳帮我做衣裳,您老人家倒是给个丫鬟。罢了,回去给燕青说一说,咱们燕府,只配和周府丫鬟来往便是了。”
杨姗说着便拂袖作怒要走。
沈江姩想爱走不走,她怕得罪燕青么,周芸贤想打进什么圈子关她什么事,她都设计周芸贤触怒龙颜了,她还管周芸贤的官场交际么,而且她也没有很想帮别人做衣裳。
她和燕青夫人也不熟,燕青曾经对她又言语吝啬。
沈江姩现在厌世,只想一个人待着,自己一无所有,也并不渴望与权贵结交,穷困潦倒到剩下一身的硬骨头。
翁氏和尤氏慌忙劝杨姗留步,翁氏说:“燕夫人误会了,老身的意思是啊,让她一人过去怕耽误你的绣工,既然夫人和我这儿媳投缘,那便叫她带着陪嫁丫鬟过去和您解解闷,把给您母亲的衣裳做好了,她再回去周府。
您要一个人,老身出两个,这哪里是目中无人,这是目中太有人了。只是临近年关,府里也有一堆事等她去置办。”
沈江姩呕得要死,这是要她银钱置办年货呢。
杨姗笑了,“这还差不多。眼下快过年了,你们也忙准备年货,我原不该添乱。五天吧。五天就把人还给老太太了。叫你家芸贤啊,可别终日里去我府上要人呢,打扰我们说闺中悄悄话。”
翁氏开怀笑道:“那不能。芸郎不是那样依赖媳妇的人。那哪里有男人离不开媳妇的道理。这世间也没有这事。”
杨姗笑道:“那就这么愉快说定了,明儿一早,我安排车马去接你儿媳。我们家还在上头住,离得几十里还挺远的,早早的就去接她。”
沈江姩推脱,“我也是想尽绵薄之力,但我着凉怕传染你们做病了呢。我还是不去……”
杨珊沉声道:“我全家身体强健,力壮如牛,上两年鼠疫鸡瘟都没放倒我家任何一个。周夫人就莫多虑了!”
“……”
沈江姩居然无言以对,推脱不掉了啊,只能去帮她做五天衣服了。
鼠疫鸡瘟都放不倒她。
真拿这个大孝女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