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悦带着江晚在院子里的凉亭坐下,有丫鬟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
“我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本是想着帖子送过去,应该要过几天才会过来,听说,你手上有不少铺子,全是你自己在打理,应该挺忙的吧。”
江晚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听到卫子悦的问话,若是旁人这么问起,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不是想要嘲笑她,身为将军嫡长女,不好好在后宅待着,反倒是时常抛头露面的,没有规矩,可不知为何,这话从卫子悦的嘴里说出来,她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只会认为对方,是在真心诚意的询问自己,可能是因为,在卫子悦的脸上,她看到了真诚。
“倒也不需要我亲自打理,都有掌柜在,我也不过是去的勤些罢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江晚手上的铺子全是秦氏留下的嫁妆,虽然没有得到秦氏的教导,可秦氏留下的人,全都是擅长经营的,而且又忠心,她与这些人的相处当中,也学会了不少的经营之道 ,倒也真不用她经常出去,不过是重活一世,她实在不喜欢困在后宅里面,前世的她,也是极少出府的,也就一个月去查两次账罢了,能重来一次,她不过是想要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人和事。
“看得出来,你过得很好,完全没有受到外面那些流言的影响 。”
卫子悦的话,江晚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就是在说,她被退婚的事情,外面传的肯定不太好听,不过,这般当面问出来的,这还真是第一个。
“我说没事,可能没人相信,不过王妃现在看到了,我确实是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江晚笑了笑,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她这个亲历者,说多少句没事,旁人都会认为,你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豁达,没准背地里,已经哭过无数次。
“你这样很好,至少, 是让我羡慕的。”
这话,卫子悦在看到江晚的第一眼便想说了,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把规矩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可她见到的江晚是不一样的,那天在宫宴上,旁人在背后说她闲话的不少,可她始终是自在的,甚至都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不卑不亢,一直是在做自己,这是她想要做到,却一直没法做到的境界。
自打成了这瑞安王妃,她身边所有的人,对她的要求,都会越来越多,太后让她与瑞安王好好相处,早日生下子嗣,父母希望她,要好好坐稳王妃这个位置,最好是可以帮衬一下府上的弟妹。
所有人,都想让她成为,他们想要的人,可从未有人问过,她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江晚,虽然她们只是第二次见面,可她身上轻松自在的感觉 ,还有与生俱来的那种自信,随时都在散发着光芒。
“嬷嬷,王妃在里面会客,不能打扰,请您离开。”
“放肆,我可是这王府的管事嬷嬷,是太后安排过来的人,你个小践蹄子是个什么玩意,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两人本就是在亭子里坐着,外面的动静,自然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卫子悦的脸色不太好看,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示意让她出去处理一下。
过了一会,那丫鬟脸上顶着个巴掌印走了进来,卫子悦看到丫鬟这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摆了摆手, 让她下去休息。
“嬷嬷是奉了太后的命在王府掌事,哪怕我是王妃,可在她面前,哪怕是想要好好与人说说话,也没有自主决定的自由。”
这话里的无奈 ,江晚能感觉到,她不好接话,只是起身行了一礼。
“想必是我来的突然 ,打扰了王妃,那位嬷嬷是在提醒我离开。”
不管那嬷嬷要如何,这王府是什么样的,江晚并不认为,她有什么插手的资格,不过还是在起身的那一刻,凑近卫子悦说了一声。
“这两日我都会在酒铺,若是王妃方便,可以随时过来。”
在这王府里面,有那嬷嬷盯着 ,出了王府,应该王妃可以稍微自在些,卫子悦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江晚没待多久,便出了王府,离开的时候,那些下人,还是会有打量她的眼神 ,甚至会有一种轻蔑的笑意,像是在说:还想把自己当贵客,不过如此。
坐上马车,香草只感觉生气,本以为,堂堂王府,肯定是个礼仪多,规矩重的地方,没成想,她现在的感觉,全是轻视和怠慢,她是个丫鬟,自然是没资格计较这些的,可她为自家主子不值 ,明明是王妃下帖子请的人,结果,这趟出门,实在让她感觉憋屈。
“小姐,当了王妃,还要受一个嬷嬷的气,这也太.......”
她想说窝囊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的词实在不适合安在一个王妃的头上,可现实的情况,本就是如此。
“这或许,就是女子的悲哀吧,瑞安王府,其实真正的主人,是瑞安王,瑞安王妃不过只是一个附属品,下人们一向是见风使舵, 王爷都不在府上,自然这个王妃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尊重的,而且,太后安排了管事,作为王妃,却没有掌家的权利,下人们更是会把她放在眼里。”
江晚叹了一口气,看到卫子悦现在的生活,让她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她嫁给许志远以后,虽然有掌家权,可是郭玉柔进府以后,下人们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因为他们都清楚 ,郭玉柔才是许志远的心尖宠,而她,不过只是个当家主母,也仅仅只能是个主母,除了能出银子,得不到世子的心,又有何用。
相比现在的卫子悦,前世的她,还有掌家权,还不是一样过得凄惨。
“那王妃是不是挺惨的。”
香草听了主子的话,想到刚才卫子悦脸上的无奈,突然有些同情她。
“她是王妃啊,惨倒是不至于,不过她要是自己立不起来,可能以后的日子会艰难些。”
江晚没有再说下去,让车夫往九酿居去,那是别人的人生,她并不想插手太多,能把自己的生活过明白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