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歌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天宝,就往村尾走去。
四娄村的人,大多住在村头和村中间,村尾只住着少数的几户人,其中,就有陈桂芳。
陈桂芳三十多岁,男人前几年死了。她现在是寡妇。
江天歌走过去的时候,陈桂芳刚洗了头发,正在院子里晾着。
看到江天歌,她很热情地招呼,“天歌,外头太阳晒,进来坐坐呗!”
江天歌笑着,“好,陈婶,那我就打扰了。”
“嗨!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文邹邹,怪不得你能考上华大呢。”
陈桂芳说着,挪了挪屁股,给江天歌挪出个位置,“来,坐吧,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家就我一个,都没个说话的人,怪无聊的。”
说完,又问,“这大热天的,你出来干啥,你爸妈呢?”
江天歌就说:“我出来捡菌子。我爸妈他们应该还在家吧,我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商量着明天去镇上赶集,要给我哥买几身衣服呢。”
“对噢,你不说我都忘了,明天镇上有大集。”陈桂芳放下摇得啪啪响的扇子,挑起画得粗黑的眉毛,笑着问,“你们全家一起去?”
江天歌看着她,回答说:“肯定不是。我爸不爱去,他留下看家,我和我妈、我哥去。”
听到这话,陈桂芳呵呵地笑着,“是,男人哪耐烦赶大集呀。”
陈桂芳眼珠转动,脸上的笑容十分荡漾。
江天歌也勾唇笑着。
鱼儿上钩了。
又说了会儿话,江天歌就说自己要走了,陈桂芳眉开眼笑地送她出门。
找菌子只是借口,目的达到了,江天歌就绕到陈桂芳屋后,打算走小路回去。
小路的位置高,能清楚地看到陈桂芳家的情况。江天歌刚走上去,就看到陈桂芳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衣服,正对着镜子摆弄着。
看清陈桂芳身上的衣服后,江天歌就乐了。
平时都没看出来,江铁军竟然还是一个端水大师。
家里的和外头的,都一把抓,一碗水端平。
陈桂芳新换上的衣服,张梨花也有一件。
一模一样的。
江铁军给买的。
张梨花还炫耀了好久,说江铁军贴心,眼光好,给她买的衣服好看。
哈,这戏,越来越精彩了。
不过,这才到哪儿啊,还有更精彩的呢。
……
江天歌回到家,张梨花和江铁军夫妻俩已经嘀咕完了。
张梨花出去了,只有江铁军坐在堂屋里,翘着二郎腿,嗑着野瓜子,瓜子皮吐地到处都是。
江天歌绕开地上的瓜子皮,站到干净的地方,就摆出疑惑的表情:“爸,妈和隔壁村的那个王宝壮,很熟吗?”
“他怎么老是想要来找我妈?我都碰到好几次了。刚刚在村口,他还问我来着。”
“王宝壮找你妈?”
江铁军抓瓜子的手顿住,脸色阴沉地质问:“你看到很多次?在哪里看到的?”
江天歌点头,“是有挺多次的。”
“有时候是在家里,好几次,我放学回来,都看见那个王宝壮在我们家,每次都是我一回来了,他就要走。”
“在镇街上也看见好几次,他和我妈走在一起。我同学看到,还以为他是我爸呢。”
江天歌笑盈盈的,表情单纯无辜,就像是不经意间,说出一件记忆中的趣事而已。
但对江铁军来说,她的话,就像是一颗钉子,钉进了心里。
江铁军咬着牙,眼睛瞪得凸起。
王宝壮?
好你个王宝壮!
看到江铁军面色铁青,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江天歌扬了扬眉,好心情地回了房间。
江天歌刚回到房间,就听到江天宝摔摔打打进门的声音,“你大爷的,都是些没见识的泥腿子……”
张梨花正回来着,听到江天宝摔打东西的动静,还没进门,就开始叨叨地数落。
“都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要老是踢踢打打的,东西摔坏了,要钱买的呀……”
“你别说这些,以后我钱多得是!等我上了大学,当了大官,家里的东西,都不用自己买,就大把人上赶着要送来!”
江天宝一脸不屑地踢掉地上的木凳子,焦躁地追问说:“我去上大学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弄好?”
村子里的那些乡巴佬,竟然敢嘲笑他,都不相信他能去上大学!
都给他等着!
以后他当了大官,他们要想求他办事,不先跪下来给他舔脚,就想都别想!
江天宝嚷嚷着:“你们别磨磨唧唧的了。张大辉不是看上江天歌了吗,快点把她嫁过去。”
“我一个哥们的亲戚,是在派出所的,你们给我些钱,我找他帮忙,把我和江天歌的身份证换了。”
到时候,“江天歌”的身份证上是他的照片,录取通知书也在他手里,他就可以去华大报到了!至于性别不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说是高中学校填错了。
等他放假,带着华大的学生证回来,看谁还敢笑话他!
听到江天宝的话,张梨花就皱着脸,肉疼地问:“要多少钱?家里的钱还得留着给你上大学,娶媳妇呢。”
随后又说,“嫁人的事我们不能太急,太急了显得我们上赶着,不值钱的。”
“我刚去了张大辉家,看他的意思,彩礼还能谈。等过几天,我再去一趟,把彩礼提上去……”
江天歌正坐在屋子里,对于他们母子俩人的对话,心里是一点都不意外。
对江天宝,她心里有两个计划,本来还在犹豫用哪个。
现在,不用犹豫了,江天宝已经替她做决定了。
想顶替她上大学?去你爹爹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