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割裂夜色,阿曼塔的脚步极轻。
她藏匿在夜色中,如影随形地跟在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心跳因不安而失控加速。
德拉科已经连续多夜如此,午夜时分,他才回到公共休息室,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绝望。
阿曼塔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在隐瞒什么?他又在承受什么?
她无法再继续装作看不见。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跟着德拉科穿过潮湿柔软的草坪,来到禁林边缘。
夜色将这里吞没,枯败的树影在风中扭曲,像张牙舞爪的鬼怪,嘶哑地哀鸣。
她指尖冰凉,攥紧斗篷的一角,藏匿在一棵歪斜的老橡树后,屏住呼吸。
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男人站在枯草间,静静等待着,披风下的阴影吞没了他大半张脸,只有那双阴鸷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意。
虽然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但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很快便从记忆中拽出了某些报道的图片。
安东宁·多洛霍夫。
阿曼塔心脏猛地一紧。
他是伏地魔的忠实部下之一,冷血、残忍,曾经单枪匹马地杀死过无数奥罗,可以说是伏地魔最忠诚也是最可怕的部下之一。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在逼迫德拉科做什么?
“找到了吗?”
安东宁的声音阴森低沉,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毒蛇。
德拉科站在他面前,背脊僵直,双手死死攥紧拳头,蓝灰色的瞳孔中藏着强撑的冷漠。
“我还在找。”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勉力维持的镇定。
安东宁发出一声嗤笑,目光落在德拉科的左手臂上。
“还在找?”
他拖长尾音,似笑非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危险与威胁。
他猛然抬起魔杖。
“钻心剜骨(crucio)。”
尖锐的痛楚瞬间撕裂开来。
德拉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钉在地面上,身体以一种近乎抽搐的状态弯曲,喉间压抑着痛苦的呻吟,指甲嵌入掌心,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阿曼塔瞳孔骤缩,死死咬住下唇,手下意识地探向腰间的魔杖,她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我……还在找……”
德拉科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痛苦得发抖,可依旧倔强地抬起头。
安东宁目光一冷,手腕一扬,黑魔标记上的咒文立刻炙烤般燃烧起来,仿佛在他的皮肤下点燃了一团烈火。
德拉科猛然捂住手臂,指尖死死掐进伤口,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额上冷汗如雨。
“不交出冈特纹章,你就等着下一次更痛苦的折磨吧。”
安东宁低声说道,唇角勾起一丝恶意的弧度。
“梅林……还有你的母亲……你以为她们还能安然无恙多久?”
德拉科的呼吸彻底紊乱了,他恶狠狠地从喉咙中咕噜出一串破碎的话语。
“你敢动她们,我杀了你。”
他的声音已经哑到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狠意,像是逼到极限的野兽,濒死前的最后挣扎。
安东宁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似乎对此不以为然。
他收起魔杖,转身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还跪倒在地的德拉科,痛苦地喘息着,整个人近乎崩溃。
阿曼塔僵在原地,几乎无法呼吸。
德拉科的秘密,他的沉默,他最近的冷淡,他所有支支吾吾的回答……
他并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他根本无从开口。
他从来不是不够坚定,而是他正在被折磨,被逼迫,被威胁。
他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溃,而她却毫无察觉。
黑魔标记不仅仅是一道烙印——它是枷锁,是绞索,是深渊。
它的存在让德拉科痛苦不堪,却又无从挣脱。
阿曼塔咬紧牙关,指尖攥得发白。
她的理智在告诉她,应该冷静下来,应该权衡利弊,应该先想办法帮德拉科脱身。
可是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她想冲过去,她想拉住他,她想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可就在她准备踏出藏身的阴影时,德拉科忽然用力地砸了一拳地面,眼中满是深深的愤怒和痛苦,他低低地喘息着,眼神透着几近绝望的挣扎。
“该死的……”
他低声咒骂,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但却控制不住泄露的情绪。
阿曼塔的脚步顿住了。
她忽然意识到——她不能让德拉科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幕。
如果他发现她在场,他一定会下意识地伪装出冷漠,会用他那套骄傲的伪装来掩饰一切,会竭力假装自己仍然游刃有余。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陷入了绝境。
她知道德拉科的性格,他的骄傲是他的护盾,也是他的枷锁。
他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无助,他更不会轻易寻求帮助。
可她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了。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悄无声息地后退,隐入黑暗。
她的手指死死地攥紧斗篷,心跳剧烈得快要冲破胸腔。
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她必须做点什么——
但在那之前,她得让德拉科先开口。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暗夜无声地包裹着她,而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坚定。
她不会让德拉科独自坠入深渊。
——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