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被骗的可怜人。”桑君逸仰躺在地,“你们一个个都是被猪肉蒙了心,愿为他赴汤蹈火,你可知他是如何看待你的?你不过是他的垫脚石,待你没了用,他便会弃之不顾。”
桑启动了动嘴,却未开口为自己辩解。
“他是甚么性子我很清楚。”丛业当然不会因为桑君逸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就怀疑桑启。
她身后,桑启紧捏的拳头骤然松开,掌心是他掐出的血痕。
丛业回头,对桑启说:“走吧。”
桑启跟在丛业身后。
走出一段路后,桑启加快脚步,与她并肩,偏头看了丛业好几眼,欲言又止。
丛业自然注意到他动作,却当没瞧见。
算起来她跟桑启住在同一屋檐下有大半年了,今日之前她没意识到桑启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听到桑君逸的话,得知曾有许多女子对桑启倾心,哪怕已经过去,丛业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倒不是酸涩难过,是一种她说不上来的不安。
上一世她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收的好好的,从没对谁心动过,她从小没家,习惯一个人,小时或许想要父母,想要一个家,等她年长了,觉得一个人挺好,她不渴望有人爱她,也不愿有人踏足她的感情跟生活。
可今天她才恍然,桑启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虽没到喜欢的程度,可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情。
她得理一下。
“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有过心上人,也从未接受过那些女子的相助。”桑启盯着丛业看,试图从她面上看出想法。
丛业脚步一顿,歪头,“遇到我之前?”
桑启耳朵腾地红了,脸颊也逐渐泛着燥意。
“是。”桑启站定,他拉住丛业,将人转向自己,“我,我——”
活了许多年,他也是头一回动心,面对心上人,纵使稳如桑启,也难免局促,尤其丛业定定望着他时,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被烧着了。
丛业仰头看他,等着他说。
桑启摸了摸耳朵,眼神躲闪。
“不说我走了。”丛业转身。
肩头却被桑启按住,他再次将人转回来,“我心悦你。”
开口之前,他犹疑不绝,话说出口,反倒是坚定霸道,他望进丛业眼底,“你无需此时给我答复,可以慢慢将我放在心上。”
“你怎知我就一定会喜欢上你?”丛业好笑地看他。
“若你有心悦之人,那人定然会是我。”桑启肯定地开口。
只是若耳朵不那般红,丛业就要信他真的胜券在握了。
“那我们拭目以待。”虽然感情不在丛业计划之内,不过遇到了,她也不排斥,她向来想得开。
“多谢你给我机会。”桑启自然曲解,他手自丛业肩膀往下滑,直至落在丛业手腕,而后自然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
桑启的手比以往暖,牵着她时格外坚定。
丛业心跳快了些许,手心也跟着发烫。
回到院中,桑启将丛业牵着坐在石桌旁,罗盘放在桌上,桑启将自己的曾不愿说出口的事都与丛业说了,包括与丛业的交易。
这是个老套的故事。
桑启出生与一个修道世家,那时门派甚多,不过真正有底蕴的只有那几家,桑家算是其一,桑家家主是桑启母亲,她后院男子众多,只是终生只得桑启跟桑君逸两个孩子。
她的职责便是将桑家发扬光大,桑家太需要一个天赋异禀的人。
桑启便是这个机会。
在桑家,没有母子亲情,没有兄弟相扶,桑启长成了合格的继承人。
桑家也如桑母所愿,一跃成了修道第一世家。
只是桑母的野望不止于此。
数千年来,修道者无数,却无人真的能飞升成仙,桑母想让桑启成为第一人,一旦桑启飞升,桑家将永世屹立不倒。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不过如此。
“我是人,修不成仙。”桑启说。
他也不愿成仙。
自打接任桑家家主之位,桑启便再不受控,桑母有心再造一个桑启出来,只是桑君逸始终比桑启差一些。
桑母还试图抽走桑启的根骨,被桑启挣脱母子二人自此反目,桑启也脱离桑家,桑母狂怒。
而桑君逸在桑启离开桑家后不知得了何种机缘,竟突破身体极限,天赋一跃为家族最高。
他自然接了家主之位。
“他修炼时走火入魔,走了歪魔邪道,整个家族为他的任性陪葬,母亲拼死重伤他。”桑启声音平缓,似是在说旁人家的事。
丛业探手,拍了拍桑启的手背。
桑启手心翻转,将丛业的手握住。
“你是如何伤的?”丛业问。
“天道惩罚。”桑君逸伤不了他,天道能。
“犯错的是他,为何你要受天道惩罚?”莫非修道的也有连坐的说法?
“我做了违背天道意愿之事。”桑启看向罗盘,“霍炎曾是朝廷将军,因桑君使了手段,他成了皇帝信任的国师,桑君逸利用皇帝,葬送了整个霍家军队。”
“你帮了那十万霍家军队?”
桑启垂眸,“是魂魄,我阻止桑君逸炼制他们。”
“这算是违背天道?”丛业抬头看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是我用了禁术。”他将那十万亡魂直接送往奈何桥,为他们铺了投胎之路。
“那我是异世之人,对你又有何作用?”丛业好奇。
桑启看她一眼,敛眉,又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丛业始终看他,等着他开口。
“你的命途不受天道掌控,你做所有违背天道意愿的事,天道都无权处置你。”桑启看向她,说:“我原想让你助我复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