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帐内李参军口齿不清的说了好些话,以柴副将为首的一众莽汉竖起耳朵从头听到尾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急得柴可敬上蹿下跳,消停不了。
不怪李参军口齿不清,喝了一坛子黄汤还能保持清醒,这点小事犯不着锱铢必较,就让它过去。
萧弃挑拣出有用的词句,在脑中罗列好前后顺序,然后眼神复杂的望向东倒西歪、连站都站得费劲的李参军,道:“你的意思是,你喝酒,山康太守喝茶,你一个喝酒的把一个喝茶的喝倒了?”
要不是知道尚扬,还有那劳什子的寒林旧部没安好心,只想将他们全部按死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就接连四座城池的失守,顺利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弃想,这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臣,不过还不能确定其中有没有猫腻,比如:弃车保帅的布局。
观那山康太守不把门的嘴,实是祖宗一位!
“是……是啊!末将发……发誓,他走时路……走得比我还……还……还歪!”李参军怕萧弃不信,本就步履蹒跚,为学刘章,他捧着鼓起的大肚腩,迈着小碎步往前溜达,嘴上还时不时的哎呦两声,身临其境的嘞。
萧弃头疼的紧,她挥手叫来几个守门小兵,细心嘱咐了两句:“扶李参军下去休息,走慢点,别叫他走半道吐出来,另外告知张娘子,让她熬碗醒酒汤,给李参军解解酒,免得睡醒头疼。”
众人目送李参军离去,柴副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终是将心里话道清:“将军,你让老李去,也没见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不如让老柴我去,什么山康太守,收拾个人而已,简单的很。”
萧弃摇头没有说话,平心而论,让柴副将去还真不一定能拿下山康太守。
就柴副将那个直肠子,哪懂这些弯弯绕绕,他那大嗓门,鬼都能给惊动喽,叫他套话,指不定是哪个‘套’呢……
莫罔坐在一边,牙齿咀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草茎,懒得出声提醒。
他举世无双的师姐在挑人的方面向来眼光独到,纵然他也没听清李参军先前在叽里呱啦些什么,但在相信师姐上他是无条件的。
才安置完琴师歌姬的常玉喜紧赶慢赶的赶上帐内最鸦雀无声的时分,他贴着营帐的边边一路摸去了莫罔跟前,希望能从好友的口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莫罔懒得说就是懒得说,无论对方是人是鬼。
无奈之余常玉喜只得跟着好友看起了戏,有关‘礼物’的事自然而然的沉了底。
“老柴,以你的性子,山康太守想要全须全尾的回去怕是有难度,交给李参军做,大家都放心。”赵北中看萧弃没有安抚的意思,他便晓得了,有的时候殿下不计较身份是她脾性好,无所顾忌四字,有莫世子一人足矣。老柴再这样下去,惹了旁人不喜是小事,万一传回京城叫皇宫里的那位听着,他这饭碗端不端得住都是个问题。
想来这也正是殿下的想法。
柴可敬被赵北中当着一众人的面怼了,说他办事难使人放心,当即怒了,砂锅大的拳头紧紧攥着,眼瞅着就要动手。
“柴副将,你要知道何为量力而行,有合适的差事我自会让你前去,所以你在不服什么?是觉得我偏心还是觉得我在打压你?”萧弃冷了脸,拾起削了一半的竹笛牛骨朝柴可敬的拳头打去。
柴可敬骨头一麻,这才堪堪恢复理智。
赵北中装模做样的捂着心口,摆出一副‘吓死我了’的后怕表情。他倒没别的意思,就单纯想给柴可敬添点乱子,遂唉声叹气道:“年纪大了,想是扛不住你这一拳头,还好殿下制止的及时。老柴,你可差点就伤了我,高低得给点补偿吧?”
柴可敬后怕的劲儿刚过,听见赵北中厚着脸皮要东西的声音气得他眼珠子都突出去了一截。他连声骂道:“嘿!你个老货,你家没好东西就跑来抢我的啊?不惹我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会给,你玩这一出想咋的,气死我,好将我的家底全部收归己有是吧?”
赵北中嘿嘿一笑,拽着柴可敬这个憨货出了帐子,走前向萧弃示了下意,待到萧弃同意他才不急不徐的远去。
排兵布阵、营地事宜之后问问其他在场的人,左右差不了什么,但柴可敬不行,他的脑瓜子再不开光等待他的搞不好就变成了开瓢……
重归于寂的主营帐内,萧弃点了一旁一头雾水的常玉喜,让他充当打破寂静的那个人。
见识了萧弃的小发雷霆,常玉喜说话都带了不易察觉的颤音,莫罔身为好兄弟,很难察觉不出。
果然是掏过一个鸟窝的兄弟,连带着害怕的对象都是同一个。
“嗯……那个,山康太守送了五个琴师歌姬,美其名曰说是‘礼物’,殿下放心,末将已将他们安排在了最外围的临时营帐中,并找了专人看守,只待殿下寻个由头去探查。”
琴师歌姬?她这儿是酒楼吗?需要这些个男男女女捧场子还是怎么的?!
不止萧弃无语,其余人也都大差不差。
南域聪明的货是不是跑光了?甭管这人是刘章送给谁的,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干不出这事儿!
“算了,收都收了,记得请文王殿下,哦,险些漏了你了贤王,烦请你俩没事就去看看你们南域好意送来的‘礼物’,权当替我排忧解难了,如何?”
莫罔算是听出萧弃话中之意,琴师歌姬,也就是说这份‘礼物’有男有女,女的针对的可以是文贤双王、可以是萧思棋、可以是南域东齐的众男儿,至于男的?十数万人的营地,女儿家屈指可数,除了师姐就是尚雅、幽蝉,还有旁的人吗?张娘子?也就他敢这么想了。
师姐甚至连停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将尚闻尚悟扔了出去,很明显,她不想接触那些个‘礼物’哪怕一点点,容他天马行空一下,就当是师姐的表态罢。
常玉喜说完便退回到莫罔身侧,不再过多言论。
因着私自做主收下了山康太守的‘礼物’,眼下还是少说话吧,省得事后追责。
追责是不可能追责的,她既放任他们行事,就不会在之后斥责,况且谁也想不到,那山康太守的所思所想竟能如此无厘头……
“李参军说,刘章确为国师的人,但此行却是都尉撺掇的,‘礼物’也是由都尉挑选,刘章个甩手掌柜,临出门了才知道礼物是五个活生生的人,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此地步,只得在心中郁闷。”萧弃话音刚落,那头的尚悟突然蹦了起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尚闻呢?”
萧弃愣了愣,扭头看向常玉喜,是啊,这人放出去怎么不见回来呢,别是叫人掳了!
常玉喜一拍大腿,想到还在寒风中萧瑟的尚闻,不好意思了,站起身撒丫子就跑,干什么去?找人啊!那不然呢?干饭吗?
萧弃:好一个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