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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太后吩咐破腹取子,荣国公夫人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破腹取子!

她的妙雪焉有命在!

回头望了眼床榻上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宁妙雪,再看围在一起准备破腹取子的太医们,荣国公夫人悲从心来,

唤来丫鬟将宁妙雪守住不许人动,荣国公夫人踉跄着奔向外室,

女官见荣国公夫人面色赤红地冲过来,担心她会对太后不利,遂一左一右将荣国公夫人制住,拦在太后十步之外。

荣国公夫人挣脱不得,只得哀戚的呼唤,试图让太后心软:“太后娘娘!求娘娘看在国公府为大景鞠躬尽瘁的份上,留小女一命!娘娘!妙雪也是在您膝下长大的,求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保她一命吧!”

“太后娘娘!妙雪她才二十啊!”

荣国公夫人哭得绝望,头冠在挣扎中落下,长发散乱的堆积在头顶,

可她顾不得,只是对着太后背影一声声哀求,希望太后能收回成命。

“太后娘娘,求您......”

一声声哀求终于让太后转过身,

太后脸上皱纹深了几许,搭着女官的手转身,幽深的眼眸让人看不透其中所想,

太后挥挥手示意宫人将荣国公夫人放了:“玉荣,你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她叹了口气,走到痛哭流涕的荣国公夫人面前,眼神悲怜:“哀家一直将妙雪当做孙女看待,又如何不心疼?”

“可江山社稷为大,她腹中的是未来的天子!哀家绝不能让她腹中的孩子有一丁点事!”

太后蹲下身,捏着帕子在荣国公夫人满是泪痕的脸上擦拭,沉声道:“哀家一直认为荣国公府忠君爱国,如今子嗣一事事关我大景国运。哀家认为,玉荣应当能理解哀家的苦心。”

太后话语很轻,很静,落在荣国公夫人耳中却如同催命符一般,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眼泪争先恐后涌出,花了精心绘制的妆容。

太后是打定主意要保住妙雪腹中的孩儿,她阻止不了......

室内丫鬟与太医争执的声音喧闹,太后搭着丫鬟手起身,眼神冷厉地下命令:“将屋里那丫鬟拖下去杖毙!”

“告诉太医立刻动手,若是哀家的重孙有一丝不妥,屋内所有人都去与哀家的重孙陪葬!”

重孙......

荣国公夫人愣住,脑海中灵光一闪,

太后执意要保住妙雪腹中胎儿无非是以为她腹中胎儿是男胎,若是太后知道妙雪腹中的胎儿是女孩儿,是不是就会网开一面了?

顾不得思虑前后,也顾不得太后会不会追究宁妙雪买通太医的罪责,

荣国公夫人膝行到太后面前,以头抢地:“还望太后娘娘恕罪,妙雪腹中其实是女胎!”

她不断用力磕头,快速解释道:“一切罪责都是臣妇之过,当初太医说妙雪腹中是女胎,臣妇想着月份尚浅,可能还会有转机,这才被猪油蒙蔽了心,撒下弥天大谎,望太后娘娘责罚!”

话一落下,太后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厉声道:“大胆!你可知道欺瞒哀家的后果!”

男女相差甚大,她要的是皇孙!女孩儿有何用!

太后想起这段时间对宁妙雪的偏爱,恼羞成怒,只觉一番真心都喂了狗,

荣国公府的心思,她不用想也都能猜到,扯断手中佛珠,太后冷笑:“你们荣国公府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将哀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娘娘如何责罚,臣妇都认,此事是臣妇利欲熏心所为,”

荣国公夫人脸上带着苦笑,对着太后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臣妇只求太后娘娘再给我儿一炷香的时间,”

一想到自家女儿被血淋淋划开腹肚的场景,荣国公夫人心如刀绞,

她身子晃了晃,决然道:“求太后娘娘再给她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胎儿再生不下来,再由太医......破腹......”

短短一句话说完荣国公夫人仿佛被抽去力气,她手掌支撑地面,痛苦道:“娘娘,臣妇就这一个女儿,还望您救救她。”

太后深邃的眸子动了动,如果是个女孩儿,犯不着为了她跟荣国公府和闵郡王府翻脸,

太后弯腰将荣国公夫人扶起来,脸上露出触动的神色:“罢了,来人,去问问太医,能否再推迟一炷香。”

宫女小跑进屋,不一会儿回转:“回禀太后娘娘,太医说可行。”

赌上荣国公府才换来的一炷香,荣国公夫人不敢耽搁,与太后行礼后冲进室内,

宁妙雪被太医扎醒,唇色已经发紫,

荣国公夫人强逼着自己定了定神,坐在宁妙雪床头握着她的手望向太医,

“我知道诸位向来行事谨慎,药量宁愿轻三分也不愿多用,这一次,就当我求求你们,将压箱底的猛药拿出来。”

眼泪划落到唇角,苦涩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心里,荣国公夫人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的弧度:“如果她能生下孩子,诸位就是我荣国公府的恩人,如果药量她承受不住,那也是她的命,左右都是死,还望诸位替她搏一条生路。”

哪怕九死一生,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院正呼出一口郁气,冲着荣国府夫人躬身:“老夫倒是有些法子,不过会伤身。”

“只要命保住,其余听天由命吧。”

有了荣国公夫人的承诺,院正也放开了手脚,

细长的银针不断落在宁妙雪身上,针扎好,浓稠的药汁也被宫人送了进来,

随着药汁入腹,宁妙雪脸上浮现病态的晕红,

院正趁着时机,用手在高隆的腹部推揉,帮着宁妙雪生产,

香灰一寸寸断裂,

荣国公夫人紧紧握住宁妙雪的手给她打气:“妙雪,再使把劲儿,很快就出来了!”

“唔!”

随着最后一寸香灰跌落,宁妙雪身体陡然一空,灵魂仿佛飘在空中,不断朝着头顶的黑洞涌去。

“哇...哇哇......”

微不可闻的婴儿啼哭破开黑暗唤回宁妙雪的神智,她艰难的睁开眼,就看到荣国公夫人抱着小小的襁褓喜极而泣,

“妙雪,她长得可真好看。”

红色襁褓被送到身侧,宁妙雪侧过头,目光落在皱巴巴的红色婴儿脸上,脸色变了又变,没忍住道:“真丑啊......”

嘴上嫌弃,她却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眼泪顺着眼尾划落,

“母亲,定是沈毓婉做的,查!给她揪出来!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