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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的主动请缨让沈毓婉对她多看一眼,

有野心的丫鬟才会为了往上爬拼命办好事情,

起身从妆匣中随手抽了支嵌红玛瑙金簪弯腰替青枝别在发髻上,笑吟吟夸赞:“你是叫青枝对吧?”

指尖顺着青枝鬓发滑到她下颌抬起,沈毓婉隐在面纱下的眉眼荫翳:“去查那个所谓神医是从哪里找来的,以及观察沈月的变化,”

“此事若是你能办好,本姑娘另外还有重赏,瞧着是个聪慧的,回头等此事停歇倒是能提到院中做个二等丫鬟,”

“奴.....奴婢谢大姑娘!”

沉甸甸的金簪落在头顶,青枝喜形于色对着沈毓婉直磕头,“奴婢定然会替姑娘将此事办好!万死不辞!”

“缺什么只管寻玉嬷嬷便是。”

打发走青枝后,沈毓婉命人关上门,坐在妆台前取下面纱,

铜镜倒映中,原本娇嫩的面容密密麻麻起着红疹,有的已经红胀到快要破碎,

疼痒难耐,但是她不敢触碰,

万一破皮留疤,这张脸,不,是她这辈子就毁了!

“姑娘,先上药吧。”

玉嬷嬷捧着玉匣伺候在一旁,忧心道:“京都有名的大夫都已经瞧了个遍,实在不行的话,”

沈毓婉近来因脸的事情性情越发暴戾,一旦有不顺心对身边伺候的丫鬟非打即骂,

也就是玉嬷嬷依仗着自身资历,才敢对雷区出言:“请太子殿下寻御医看看吧?再拖下去......只怕不好。”

“不行!若是让太子看到我这张脸,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笼住他吗?男人都是食之性也!他若是心中生了芥蒂,就会堵在心头一辈子!”

沈毓婉放在桌案上的手握紧成拳,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却不及她心中的半分痛!

“可有查清沈毓婉是怎么跟我下毒的吗?”

“姑娘,大夫们都看过了,只是起疹子,您并没有中毒。”

“起疹子能成这样?能用了这么多药都不好?”

沈毓婉怒极,抓起玉嬷嬷手中玉匣狠狠砸向铜镜:“我就不信了!老天就这么偏向沈月那个贱人!”

明明她只差月余就能入东宫,彻底压死沈月!

却偏偏在这个当头脸上起了整片红疹子!

盯着镜中四分五裂的倒影,她眼尾绯红:“嬷嬷帮着那丫鬟查,看看神医究竟是沈月给我做的局,还是真的寻到治脸的神医。”

“若是前者,将人抓起来拷问出证据,我要让沈月也尝尝进大牢的滋味。”

“若是后者,那这人就更不能落到沈月手中!将他秘密藏起来,看看他能否治我的脸!”

太子本就对毁容前的沈月念念不忘,以至于沈月毁容后顶着个面具他还时不时往上凑,

她和沈月如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绝不会让沈月有恢复容貌的机会!

梳妆打扮好去宋敏那边时,

两个庶妹已经坐在厅中,沈月还未来,

“你现在不能吹风,非要过来作甚,快来坐下暖暖。”

宋敏起身将沈毓婉牵到身边坐下,又招呼丫鬟赶紧去拿毯子热汤。

安顿好沈毓婉,宋敏坐下扫了圈室内,面色阴沉:

“让人去请二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

这边沈月也恰好提到宋敏母女,

“多熏一熏,让药味凸显出来,如今的沈毓婉母女可不好糊弄。”

“姑娘放心,味道绝对浓!”

凝香和‘神医’配合着用小香炉熏着沈月外袍,

沈月捧着姜茶,目光隔着窗柩望着院门,

瞥见身着鹅黄色袄裙的小丫鬟小跑着进门,她放下茶盏,勾唇:“凝香,来客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透着试探:“县主,夫人请您过去。”

“这!这就来!”

急促的脚步声和重物落地声在紧闭的室内响起,

丫鬟接到叮嘱,正准备凑过去想透过门缝看看室内情况,门兀地被拉开,凝香两手把这门堵在门口,脸上慌乱未褪,

“我们姑娘马上就好,你且等一等,”

丫鬟赶忙稳住前倾的身子,笑道:“凝香姐姐,县主还要多久,夫人那边我也好去回话?”

“快了快了。”凝香干笑着敷衍,声音有些不自在,

许是察觉窥探的眼神,凝香转身将房门合上,连哄带骗将丫鬟送出院门,

丫鬟回转,沈毓婉借口身体不适去暖房休息将丫鬟唤进去询问,

“你都看到什么了?”

“屋内情况看不清,但是二姑娘屋门紧闭,有药味飘出,奴婢去的时候她们很紧张,”

听着丫鬟的话,沈毓婉眼中疑窦更重,

有药味?还遮遮掩掩瞒着。

莫非沈月真的找到能治脸的神医了?

沉思间,外厅响起动静,她走到门帘前掀起一点,只见沈月急匆匆赶来,连发髻上的首饰歪了都没注意。

一连两日,都有马车从后门早上悄悄下山,晚上悄悄离开。

晨光洒落,西郊桂花巷,

沈月带着凝香顺着巷子来到一户人家停下,

敲门,虎口有老茧的男人打开院门,警惕问道:“姑娘找谁?”

“有人托我给里面的公子送个东西。”

沈月从怀中拿出一个盖着印鉴的信封递给男人,

男人细细查看后,冲沈月行了个抱拳礼退到一旁,

那日在温泉别庄静安托她给尘月送个手串,后面又让人递来了盖着私印的信封请她于和亲队伍走远后一起给尘月,

“是她让你来的。”

尘月披散着长发赤脚站在廊下,

“是。”沈月走到廊下,将手串和信封一起递给他。

距离温泉山庄见尘月那次不到一月,他骤然消瘦得吓人,青色道袍空荡荡挂在身上,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瘦到凹陷,衬得两颊颧骨格外突出,

手串上的玉珠不算好,却散发着莹润的水光,显然主人万分珍爱,常年在手边盘弄,

尘月垂眸将玉珠套在手腕上,

摩挲着玉珠眼底泛红:“景元二十八年,我想送承恩一个生辰礼,可囊中羞涩,当了瑶琴也只能买得起这样的货色。”

沙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自我厌弃,

沈月低声道:“它应该是殿下收到,最好的生辰礼。”

生在皇室,静安从来不缺珍宝,缺的是真心。

瑶琴对琴师来说犹如手足,尘月为了给静安买礼物当掉瑶琴,已经是将自己一颗心捧到静安面前了。

沈月站在台阶下,看着尘月颤着手拆开信封,

一张薄薄的纸张从信封飘落到脚边,她蹲下身捡起,扫了眼,是盖着大印的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