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缨抿唇不说话,逗弄小孙子去了。
姜沐夏抬头看婆母一眼,猜出了她的担心,笑道:“母亲放心,儿媳就算在京中开铺子,也会提前找好掌柜的,儿媳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刘缨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是个知分寸的好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有我们,是不是呀小卓儿?咱们当你娘的靠山好不好?”
老太太的意思是,二孙子好歹在刑为官,夫人在外抛头露面终归让人说嘴。京中的世家大族但凡同商贾占上边,都会让人耻笑。那些家中有铺面庄子的人家,会选得力的帮手在外照应。主家只要在家看看账目,得空巡查便可。
老太太明里暗里让她劝姜沐夏待在家里好生看孩子,府里不会缺了她们的吃穿。
可她有不同的想法,二儿媳同大儿媳不同,让她日日待在家里必是待不住的。
可京中与酸枣县不同,京中世家大族多如牛毛,多看重出身。先前她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应下老二可长住在酸枣县。她做为一位母亲,只要家中孩子生活顺遂便是她所求,在哪里居住并不在她考虑之中。
如果大儿子写信诳老二之前同她说一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祖孙两个出得馊主意的。
如今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二儿媳在京中毫无根基可言,她得做二儿媳强有力的靠山。
“多谢母亲。”
毛叶山庄的温泉在四年前修建完工便开了业,唐路经营的很好,自开张以来,生意火爆。特别是到了冬日,往往要提前预定。山庄里有雅间有大池,男女分开。在宣传温泉山庄时,唐路加入了养生的噱头,为招揽生意一下子打开了门路。
光毛叶温泉庄子就为她的营收带来了近一半的功劳。
刚开张时,唐路时常守在庄子,人人都得知庄子是郡主的产业,自然无人敢上门找茬,倒是免去了许多麻烦。
唐仲白下值回到家中已是巳时,三个孩子已经睡了。姜沐夏坐在灯下做着针线活等着他。
他风风火火冲进玉昭院,透过窗子看到她的剪影,他的一颗心才落了地,面上扬起了笑容,一身的疲倦除尽。
轻轻推开门,姜沐夏放下针线,抬头看着他笑道:“夫君回来了。”
她下了榻,帮他脱掉外衫挂在木架上,笑问:“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定然没有吃晚饭,稍等一会儿,灶上温着鸡丝粥,我去端来。”
她还未走出屋子,唐仲白便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
姜沐夏转过身捧着他脸认真道:“记住,你从来都不欠我的,更谈不上对不起。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何谈委屈?”
她反手抱紧他,感受着他周身的温暖,柔声又道:“我反而觉得你喜欢我才是最委屈的。仲白,以后我们守着彼此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唐仲白被她说得有些动容,将人紧紧环在怀里,下巴轻抵她的发丝,温声回道:“好。”
小别胜新婚,两人自相识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久的时间。
夜间放下帷幔,唐仲白将娇软温热的身子拥入怀中,低头含住了她柔软香甜的唇。夜深人静之间,玉昭院正房中发出隐隐娇喘之声,直到街上传来三更的锣声,才恢复到寂静之中。
三日后,她按约起程到毛叶庄子去。
她身边伺候的除了姜嬷嬷便是缺了一只胳膊的青红,人手实在不足。刘缨得知她来京之时,早早挑了三四个长相周正,做事麻利的丫头送到她身边伺候。
唐仲白特意请了一天假陪她们一块儿到庄子上去。
唐仲白扶着她上了车,姜嬷嬷和桔梗麦冬带着孩子们坐到后边的两辆车子。
楚若和张艺昨日拜见老爷子老太太后,见他们身子骨硬朗,知道她有处温泉庄子,便连夜跑了去。
车轮滚动,她无意间抬头发现唐仲白直直盯着她看,她脸一红,嗔骂道:“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唐仲白回过神,不好意思挠头,转而又认真看向她,小声问她,“娘子,昨夜会不会又让你怀上?”
“呸,不要脸。”姜沐夏整张脸红到了耳根子后,再不愿看他。
车厢内静了半天,她才开口道:“怀上就生呗,难不成你不想要?”
唐仲白起身坐到她身旁,长臂一环,将人拥入怀中,悠悠地道:“我怕。”
唐仲白只要想起她第一次生产时经历过的风险,夜半都能将他惊出一身汗来。后来他找到楚若。提出要开个让他绝育的方子,被楚若劈头盖脸大骂他缺德,拿着大棍将人赶出了清风别院。
卫东和曹君安更损,出主意让他将布袋给系上。
梅昭说给她听时,笑得岔了气。
姜沐夏却是感动的,他宁愿想出让自己受苦的法子。从来没有提过让她喝避子药。
他知道避子药极寒凉,常年喝对女子身子有损。他们两个感情又极好,做夫妻情爱之事避无可避,一度唐仲白憋着住到书房。
后来他们又接连生了两个,他也没有找到彻底解决之法。
她看着他惶惶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发酸。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怎能不让她心疼他。
她知道他怕生产时出意外,就像她怕他外出公干时出意外时一样。
“仲白,你太紧张了。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你看大哥大嫂,他们都生了五个了,大嫂不是好好的吗?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好不好,困难都过去了。”她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让他放松下来,“我很喜欢孩子,你就当帮我,有了咱就生,好不好?有姜嬷嬷和义父在,我不会有事的。”
唐仲白抿了抿嘴,将人抱得更紧,却是没有吭声。
姜沐夏看着他表情凝重的样子,心中一阵忐忑,忽得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坐直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别让我知道你伤害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唐仲白一怔,苦笑着又将人拉到怀里,“放心吧,我不会的。”
车子一顿,马一阵嘶鸣,唐四掀开车帘禀报,“二公子,前方有迎亲的队伍,我们的车得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