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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详尽的调查,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宋家花在怀有宋念的那段日子里,并未遭遇任何显着的不测。

相反,她在繁华的都市诞下宋念后,幸运地觅得一份待遇优渥的保姆工作,生活不仅没有因此陷入困境,反而显得颇为滋润。

至少,夫妇二人带着积蓄重返故乡后,那破败的老宅得以重建,一幢崭新的瓦房傲然挺立在春河大队之中,即便放在今日,依旧算是村中的佼佼者。

如此光景,让人难以理解,宋家花为何会对宋念抱有如此深沉的厌恶,以至于做出弑女并拐走其子这等骇人听闻的恶行。

宋文与谭凯对这一连串悲剧的后半部分尚有耳闻,而对于前因后果,唯有赵凛心知其间的复杂与纠葛。

假使不是此刻站在眼前的宋念奇迹般重现,那个名为“宋念”的存在,或许早在孩子被偷走的那日便已尘埃落定,成为一段无人再提的过往……

赵凛反复咀嚼这新出现的谜团——倘若宋念真的并非宋家花亲生,那么一切的不合情理似乎都能找到解释。

特别是容貌上的巨大差异,宋念与宋家花夫妇之间几乎找不到任何遗传的痕迹,这一点在过去无人问津,只因所有人都未曾向这个方向联想。

宋家短暂的兴盛宛如流星划过夜空,自夫妇俩回乡后的一年光景里,虽有过短暂的辉煌,却迅速地走向衰败。

如果不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这对夫妇为何要对一个无关的孩子付出如此之多?

“你先去休息吧。”

赵凛心中虽然波澜起伏,但这份疑虑并没有说出口。

老旧宅院的布局极为紧凑,堂屋与卧室之间仅有一墙之隔,丝毫没有隔音的效果。

谭凯与宋文对待赵凛并不见外,两人诧异地发现赵凛发出了同住一室的邀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弟妹不是应该在那边的房间吗?”

谭凯与宋文作为过来人,对于夫妻分居的状况自然感到不解。

在这样的小村庄里,成年夫妇各自独睡的情况实属罕见。

面对二人的疑问,赵凛还未来得及给出解释,谭凯已嬉笑着调侃道:“是不是哪里惹弟妹不高兴了,这才不让你进屋?”

而宋文则是一脸担忧,生怕兄弟俩间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赵凛对谭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顺势推搡他进了房间,边走边说:“明早得起早赶路,别打扰她休息。”

见谭凯还想继续追问,赵凛干脆用手捂住他的嘴,笑骂道:“行了,保存体力,明天有的是活儿要干。”

另一边,宋念对于外面三人或真或假的玩笑话毫无兴趣。

考虑到家中还有两位陌生的客人,她不便在这个时候外出洗漱。

虽然房间旁边有一扇通向厨房的小门,门后放置的水缸却成了阻碍,开门即显局促。

加之这扇门平时少有人使用,加之日间的辛劳以及为狗蛋娘提供的治疗,身心俱疲的宋念躺在床上,思绪缓缓飘回春河大队的往事,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在一片混沌中沉沉睡去。

几个时辰溘然而逝,天边尚未泛起晨曦,赵凛一行人已静悄悄地离开了赵家凹。

赵凛细心地在堂屋桌上留下字条说明情况,更是在厨房为宋念准备了一碗耐泡的米粥,即便放置时间稍长也不减其味,便于清晨加热食用。

这简单却贴心的安排,正适合不善烹饪的宋念。

而在春河,宋家花与宋父夫妇则度过了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他们面临的境遇与宋念的平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父的中风令他至今无法言语,家庭的秘密与苦楚如同乌云笼罩,使得这个小家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与阴霾。

望着身旁低头、眉头微蹙的妻子,宋父内心的愤怒如同野火燎原。

日复一日地剧烈燃烧。

他胸腔中的怒气如同沸腾的熔浆,却只能压抑在心底,无法宣泄。

责骂,显得无力;动粗,更是违背他柔弱的本性。

每当念及无辜惨死的儿子宋旺,他的心头便如同被锋利的匕首反复切割,痛楚难当,仇恨如同毒藤般缠绕心间,愈演愈烈。

宋父自认性格中有着难以抹去的怯懦,与宋家花相比,这种胆小显得更为明显。

多年前的那个决定,他曾极力反对,深知涉足那些不法之徒,就如同步入布满陷阱的黑暗森林。

但宋家花却一意孤行,坚信追随那个被称为何家福的男人,就能如同找到通往财富之路的金钥匙,从此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可笑的是,何家福那种人,怎会是善类?

其背后的阴影与罪恶,早在那时就该警觉。

如今,悔恨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他的心头——宋家传承的香火,竟在他这一代骤然熄灭,成了家族历史上无法抹去的伤疤。

“你这样瞪着我,有意思吗?”

宋家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尖锐,她狠厉地扭过头,试图避开宋父那如针刺般的眼神。

多年的生活磨砺,使她对这份不满和厌倦达到了极点。

“别告诉我,你没有从中获利?记得那天,你可是笑得合不拢嘴,享用着用那笔肮脏定金换来的酒肉。若非我从何家福那里争取来的预付款,你后来在赌桌上输掉的钱,又能从何而来?”

说罢,她的思绪不禁飘回到那个雨夜,被拖拽下草坡的无助与绝望。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绝不会再愚蠢地去挑衅宋念,一切或许都会不同。

正当宋家花沉浸在深深的懊悔之中,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心存一丝侥幸地望向门口,期待着能有一线生机,然而,出现的却是那位总是令人捉摸不定的赵凛。

他手里把玩着折椅,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轻轻展开,悠然坐在宋家花对面,眼神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吗?”

赵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他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目光先是掠过宋父那张满是愁容的脸,最后锁定在宋家花身上,仿佛能看穿所有的谎言与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