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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破,宋念的门前已络绎不绝,求医问药之人纷至沓来,有的甚至家中早餐未毕便急急奔来,生怕耽搁了白日里的农活。

面对此景,宋念本想婉拒,但求医者的行列里不乏她的名义公婆,为了避免再次成为赵家凹村民口中的话题,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好在,这些长辈体谅她的辛苦,他们的病症大都源于年岁的增长,调养更甚于药物治疗。

然而,赵老爹的情况却是最为棘手,自小体弱多病,在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即便是生活在城市,营养补给亦是奢望,多年的消耗使他的身体犹如风中残烛。

多亏了赵老太太昔日的果断决策,以及这些年赵母无微不至的照护,再加上赵凛三兄弟的不懈努力,赵老爹方得片刻安宁,否则,长年累月的劳顿恐早已将他压垮。

宋念开具的药方细腻周到,旨在结合针灸治疗,冀望能稍微缓解赵老爹的病情。

药方一到赵母手中,她便立即吩咐长子今日务必前往县城购置药材。

尽管时下对传统医学有所争议,但在城乡各处,总能找到既卖药材又收购的药铺。

只不过,这一切交易都得凭大队的正式批文方可进行,无证则寸步难行。

宋念轻轻打了个呵欠,头部微侧,一抹倦意悄然掠过她的眼角,轻声道:“无需过分追求黏稠,关键在于耐心与细腻地慢慢搅动,务必确保它不粘连锅底。你有把握能够驾驭这份细致活吗?”

赵凛缓缓拉过一张简易的木板凳,挨着宋念身边坐下,手指灵巧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双竹制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松自若的笑容,淡然言道:“这比起烹调那些繁复的菜肴,难道不是简单得太多了吗?”

言辞之间,隐含着几分戏谑与调侃。

宋念捕捉到了那份微妙的幽默,心中不禁暗自苦笑,毕竟她自己在厨艺上确实算不得高手,时常弄巧成拙。

今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她便早早地起了床,忙碌了一轮诊疗之后,精神依旧饱满,忽生奇想,欲协助赵凛料理早餐。

然而,一番好意之下,留给厨房的却是一锅不慎烧焦的粥,最终早餐变成了赵凛临时炮制的面疙瘩。

孩子们春生和悠悠对于食物并无过多要求,只要母亲的病痛逐渐远去,父亲平安归家,日复一日能有温饱和美味相随,便是他们心中最简单也最真挚的幸福。

回忆起早上的小插曲,宋念被赵凛那半开玩笑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只能丢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面色虽带几分不悦,却也自知理亏。

转身回房之际,还不忘倚靠着斑驳的门框,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与期盼:“你可得小心些,别再糊了。”

赵凛回以坚毅而简短的两个字:“放心。”

言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宋念闻言,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背对着赵凛,刻意模仿他沉稳的语调,拖长音调回道:“放——心——”虽口头上不愿服输,身体却诚实地向卧室迈去。

一旦倒在床上,连平日里需要的片刻安眠准备都不再需要,几乎是瞬间,她便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再度醒来,四周已隐约弥漫着一股强烈且难以忽视的药材香气。

艾草与各色草药的混合味,爱者视为良药,恨者唯恐避之不及。

对宋念而言,这股独特的药香早已融入她的日常生活,自幼年时期起,它便如影随形,成为她成长岁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完成了?”

宋念的目光落在堂屋中央那满满一大盆新制的药膏上,指尖轻轻蘸取少许,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黏稠度,心中不免涌起一丝满足感。

这等质地的药膏,用布妥帖包裹后,除非是重体力劳动导致的大量排汗,否则基本不会脱落,虽然没有传统狗皮膏药那般粘性强,但对于缓解寻常的风湿痛与关节炎已然绰绰有余。

赵家凹紧邻水域,渔业与农耕共存,村里的仓库堆放着各式渔具,河岸边泊着大小船只,只可惜随着秋收季节的到来,捕鱼的人愈发稀少。

风湿便如潜伏的幽灵,在此地颇为常见,即便是如赵母这样的壮年,遇雨天亦会膝盖隐隐作痛,更不必提身体更加虚弱的狗蛋娘了。

“赵凛,待会儿找个干净的碗装一些,记得给隔壁朱嫂送去。”

宋念边说边缓步走出门廊,边走边随意地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试图恢复几分整洁。

话音未落,院中的景象映入她的眼帘,赵凛袒露着坚实的上身,正高举着沉重的斧头,有力地劈砍着木柴。

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草绿色裤子,用一条简单的黑色腰带束紧。

这样的装束,在宋念眼中虽不起眼,甚至略显得有些浪费了他的好身材,她想象着,若是换上更为贴身的裤装,将那双磨损严重的补丁解放鞋替换为线条流畅的短靴,赵凛定能在不经意间散发出禁欲而迷人的气息。

然而,转念一想,那身解放鞋搭配旧式军装的模样,对于他这位曾是子弟兵的人来说,却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韵味,让人感受到了别样的风情与故事。

宋念斜倚门边,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自认为藏匿得恰到好处,静静享受着偷窥带来的微妙刺激与对方不经意间展露的美好体态。

身旁不远处,赵凛背对着她站立,健硕的身躯随着每一次斧头砍下的动作微微震颤,脸颊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红晕。

每一次肌肉的绷紧、每一次血脉的偾张,都伴随着他逐渐加速的呼吸,心中暗自嘀咕,这女子究竟何时才能结束这份让人窒息的注视?

赵凛努力眨动了几下眼睛,试图阻止额头上因劳作而沁出的汗珠滚落。

在执行任务时,这样的小细节通常不值一提,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显得格外碍眼。

手心因握斧过紧而不慎嵌入的木刺,此刻痛感尤为清晰,几乎与宋念那炽热且毫不避讳的目光一般,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