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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柔肠一寸愁千缕 > 第264章 醉烧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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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柔赤足疾步至吴愁身后,踏入那座记录了他苦涩童年的老屋前院。

草地上,许柔的膝弯轻触地面,旋即稳住身形,重新站起。前方屋舍之门豁然开启,许柔耳畔传来吴愁摸索门把的细微声响,随即他以拳击木,显露出失望。

“吴愁,求你了,我们去酒店吧。”许柔趋前,试图劝慰。

吴愁却充耳不闻,俯身从门廊一侧拾起一物。许柔猜测或许是备用钥匙,然而随着一块拳大的石块击碎门上玻璃投入,猜测立时破灭。吴愁巧妙地拐动手臂,避过锋利的碎玻璃,将门打开。

许柔环视四周,夜色中的街道宁静无声,似乎并未有人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也没有灯光因玻璃破碎而闪动。许柔暗自祈愿陈艳荷与万年祥今夜不在邻家,他们或许在哪家豪华酒店度过新婚之夜,毕竟他们的财力尚不足以奢侈地享受蜜月。

“这鬼地方,不过是折磨人的场所。”吴愁抱怨着,靴子绊住了他的脚步。他及时扶住沙发扶手,避免摔倒。许柔打量着客厅,心中稍感慰藉,大部分家具已装箱或搬走,为陈艳荷的搬迁做准备。

他的目光聚焦在沙发上,“这张床”——他按着额头,接着说——“就是那里,一模一样。”许柔虽未在心中想象,但吴愁的话证实了记忆。数月前他曾告诉许柔,他毁了那张沙发——“那破烂玩意儿一撕就碎”,他夸耀道。

许柔望着面前的沙发,坚硬的靠垫和无痕的面料显现出它翻新过了。

吴愁闭上了眼,“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柔明白,对吴愁而言,已是够了。她试图安慰,却遭遇忽视。

吴愁睁开眼,步入厨房,许柔紧跟其后。“在哪儿?”他低语,跪地查看水槽下方的橱柜。“哦。”他拿起一瓶清酒。许柔并未询问酒的主人,或是其来历。吴愁的黑色t恤上沾着薄薄的尘埃,他以此擦拭瓶子,可知这酒至少藏匿了几月。

当他重返客厅之际,许柔紧随其后,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下一步将有何举动。

“我明白你的愤怒,你生气是理所当然。”许柔站在他面前,竭力想要吸引他的注意,然而他甚至不愿低头望向许柔。“但我们能否先去酒店住下?”许柔试图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让你冷静下来,我恳求你。或者你可以选择去休息,无论你想要何种方式,我都陪着你。”

吴愁绕着许柔躲避,最终坐在沙发上,指向许柔。“当时,那两个坏蛋来时,她就坐在那里……”他指的是沙发上的那瓶酒。

许柔的眼中闪过泪光,但她硬是将泪水吞下。“没人来阻止那两个坏蛋……”他啐了一口,旋开瓶盖,将酒瓶凑到唇边,仰头将酒饮尽。

许柔大声呼喊,逼近他,准备从他手中夺过酒瓶,以此阻止他继续饮酒。她不清楚,在他昏迷之前,他的身体还能承受多少酒精。

吴愁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停下,用手背擦去嘴边和下巴上的酒液。他露出一丝笑容,这是自他们踏入这座房子以来,他首次望向许柔。“你也想要一些吗?”

“不——不,实际上,我愿意。”许柔谎言般地说。

“可惜了,柔柔。没有足够的酒可以分享。”他嘟囔着,举起酒瓶。许柔对他的昵称感到一阵寒意。那瓶酒显然超过一升,标签已经磨损且半撕裂。许柔不禁猜想:它应该是吴校长留下的吧?

“我敢打赌你会喜欢这个。”吴愁像是一个病人在说胡话。

许柔后退一步,努力构思一个应对计划。此刻她别无选择,心中不禁有些恐慌。她知道他不会对她进行身体上的伤害,但她也不清楚他会如何对待自己——而她情感上还未准备好迎接他的新一轮打击。她已经习惯了最近吴愁那种稍显克制的态度:尖刻而善变,却不再充满仇恨。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闪烁的光芒对她而言太过熟悉,她能觉察到其中隐藏的恶意。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我厌恶看到你这样。我从没有想到过会看到你这样伤心,吴愁。”

他微微一笑,轻轻发出一声笑,随后拿起酒瓶,将酒倒在沙发垫上。“你知道二锅头酒是极易燃的烈酒之一吗?”他低声说道。

许柔感到一阵寒意。“吴愁,我……”

“这瓶二窝头酒是一百度的。这酒精度数实在太高。”他的声音模糊而缓慢,透露出一种令人害怕的冷静,因为他继续在沙发上倒酒。

许柔惊叫连连,声音愈发响亮。“你究竟要做什么?打算放火烧屋吗?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他轻蔑地挥动手臂,冷笑着对许柔说:“你该走了。”

“别这样对我说话!”许柔勇敢而又害怕,她伸手去拿酒瓶,紧紧握住瓶颈。

吴愁鼻孔张大,努力挣脱许柔的束缚。

“放手,现在。”他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

“吴愁。”

“许柔,别逼我。”

“你究竟想干什么,吴愁?为了瓶酒跟我动手?”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望着我们拔河般紧握的双手,嘴巴惊讶地张开。

“把瓶子给我,”许柔坚持,紧握大瓶子的瓶颈。酒瓶沉重,吴愁并未减轻分量,但许柔的肾上腺素飙升,赋予了她力量。

吴愁喘着粗气,咒骂着松开了手。许柔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屈服,当他的力量消失,酒瓶从她手中滑落,倒在老化地板上,溅起一片酒花。

许柔伸手去拿酒瓶,却突然改口:“让它留在那里。”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抢在许柔之前拿起酒瓶,将酒倒在沙发上,然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留下一串易燃的二窝头酒迹。

“反正这破房子要被拆掉,我只是帮新主人省事。”他看着许柔,俏皮地耸了耸肩。“无论如何,这样可能更便宜。”

许柔缓缓转身离开吴愁,伸手进钱包寻找手机。电池警告灯闪烁,但她还是找到了号码。许柔紧握手机,转身回到吴愁身边。“你这么做,警察会来你母亲家。你会被逮捕的,吴愁。”她祈祷电话那头的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别再胡说八道了,”他低声嘟囔,下巴紧绷。他低头看着沙发,眼神穿过当下,凝视着过去。“我现在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尖叫。她的哭声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有谁知道知道这对一个小男孩意味着什么吗?”

许柔为吴愁感到心疼,为他的两个身份痛苦——一个是被迫目睹母亲被殴打和侵犯的无辜小男孩,另一个是愤怒、受伤的男人,他认为唯有烧毁整个房子才能摆脱痛苦的回忆。

“你不想坐牢吧?我会去哪里?我也会被囚禁的。”许柔并非对自己发火,只是希望这个想法能让他重新考虑自己的行为。

许柔帅气的黑暗王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的话似乎让他有些动摇。

“现在叫出租车。走到街道尽头。在我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会确保你已经不在现场。”尽管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很高,但他的声音反而比平时更加清晰。然而,许柔听到的只是他试图放弃自己的声音。

“我无法支付出租车费用。”许柔掏出钱包,向他展示自己的钞票。

他阖上双眼,将酒瓶轻轻靠在墙面。瓶身破裂的声响,并未使许柔有所退缩。七个月的时光里,许柔历经无数次的目睹与聆听,已让这样的场景不再触动心灵。

“拿去,我该死的钱包!”他敏捷地自后裤袋中取出钱包,抛向许柔面前的地面。

许柔俯身拾起,将其纳入自己的包内。“不,我需要你的陪伴,”许柔低声陈述。

“你太完美了,你知道吗?”吴愁向前一步,抬起手轻抚许柔的脸颊。许柔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感到不适,那美丽而痛苦的面庞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他的手紧贴着许柔的脸颊,拇指在肌肤上轻轻滑动。

许柔的唇角虽在颤抖,却依旧保持着坚定神态。“不,我并不完美,吴愁。没有谁能完美,”许柔平和地回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他。

“你对我来说,就是完美。”

许柔心头涌起一股冲动——我们又在原地踏步了吗?“我不会让你将我推开。我明白你的意图:你酒精过量,试图通过比较来证明你的观点。我也有过失误。”

“别这样说。”他再次皱眉,另一只手滑向许柔的下巴,深入她的发丝。“这不符合你那美丽的唇语。”他的拇指沿着许柔的下唇轻划,许柔不由注意到他那因黑暗中的痛苦与愤怒而灼热的目光,与轻柔的触摸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爱你,我不会离开,”许柔说,心中祈祷能穿透他醉意的迷雾。许柔在他眼中搜寻着吴愁的踪迹。

“如果两人相爱,便不会有幸福的结局,”他低声答复。

许柔立时明白了这些话,目光从他身上抽离。

“别引用海明威的话”,许柔说。难道他以为许柔无法洞察他的意图吗?

“这是事实。没有幸福的结局——至少对我来说不是。我已是一团糟。”

他放下抚摸许柔的手,转身与她错开。“不,你并非如此!你——”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咒骂着,身体摇晃不定。“你为何总是试图在我身上寻找光明?清醒些吧,许柔!该死的,这里没有光明!”他大声尖叫,双手猛击胸膛。

“是的!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有着糟糕透顶的父母和一个糟糕透顶的头脑!我试图警告你,在我毁灭你之前将你推开……”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伸手探入口袋。许柔认出了那紫色的打火机,是朱迪的。

吴愁在点燃火焰时,并未看向许柔。

“我也失败了!我父亲正在艰难康复,看在上帝的份上!”许柔对他大声呼喊。

许柔深知这一刻终将到来——她明白朱世泽的坦白将成为吴愁的转折点。人的承受力有限,而吴愁已经脆弱至极。

“这是你在这片废墟中最后的机会,”他语气淡然,目光并未落在许柔身上。

“你会与我一同焚毁这所房子吗?”许柔的声音颤抖着。此刻,泪水在许柔脸上流淌,她却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哭泣。

“你若不离不弃。”他步履沉重地穿过房间,靴声回响;许柔感到头晕目眩,心痛如绞,似乎已经与现实脱节。“来吧。”他伸手向许柔,示意她接过。

“把打火机给我。”

“你若不弃,我便相依。”他用双臂紧紧拥抱着许柔。此时的许柔沉浸在泪水中,无法自拔。“请。”

许柔强迫自己忽视那熟悉的手势,尽管这样做令她心如刀割。她多想奔向他,将他带离这一切。但这并非一部结局美满、温情脉脉的奥斯汀小说,这更像是一场海明威式的戏剧,许柔从他的手势中读出了这一点。“把打火机给我,我们便可以一同离去。”

突然,门猛地撞向墙面的声音让许柔一跃而起。她朝声响望去,朱世泽气喘吁吁、慌乱失措地冲进了客厅。他停下脚步,醉意尽显。

“发生了什么——”朱世泽眯起眼睛,紧盯着吴愁手中的打火机。

“我听到警笛声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他大喊。

“你是如何做到的。”吴愁疑惑地在朱世泽和许柔之间扫视。“是你叫他来的?”

“当然,是她打电话给我!她想要做什么?让你放火烧屋,然后自投罗网吗?”朱世泽咆哮着。

吴愁举起手中的打火机。“滚出去!你们两个!”

“许柔,你先离开这里吧。”朱世泽对许柔说。

“不,我不会让他单独留在这里。”朱世泽难道不明白吴愁和许柔不应该分开吗?

“走吧,”吴愁说着,向许柔迈近了一步。他用拇指轻弹打火机的金属边缘,火焰腾地燃起。

“带她走,”他低吼。

“我的车停在对面的小巷里——去那里等着我们,”朱世泽指示道。许柔看向吴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跳动的火焰,许柔深知,无论她是否离开,他都会这么做。他此刻醉醺醺的,情绪低落,已无法自制。

冰冷的钥匙交到许柔手中,朱世泽的声音低沉。“我不会让他出事。”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许柔紧紧握住钥匙,走出了前门,没有回头。她跑向街对面,祈祷那远处的警笛声并非朝他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