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离开汇报厅，觉得里面有些闷，悄悄出来透气，买了几杯咖啡，提提神。我给自己买茉莉的，因为好喝，给周梓欣买不好喝的生椰拿铁，让她吃点苦，见识社会的险恶。至于罗志然，我给他买冻梨的。
我在外面等着领导们高谈论阔的结束。不一会，周梓欣出来了，紧紧跟在后面的是罗志然。
小学妹一路小跑出来，背着一个帆布包，清新脱俗、天生丽质。
后面还有一个罗志然跟紧脚步，叫唤着：“欣欣，你慢点，喝水吗？我给你拧开了。”
只见他手里正紧紧攥着水瓶，使劲往周梓欣身上凑，还要上去抓着肩膀。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罗哥。”周梓欣谢绝他的好意，随后看向我。
“喂，学长，你怎么先出来了？”
“你学长给你买九块九的瑞幸，来，这个给你的，让你吃点苦头。”
我把最不好喝的拿铁拿给她，另外的一杯冻梨味的递给罗志然。
这小子和我喝好喝的，就偷着乐吧。
“谢谢你。老师跟其他领导有其他事情，所以让我们自由安排。”
“哦哦。”
我表示理解。
其实是周学妹的导师跟其他领导吃饭去了。周梓欣接过拿铁，笑嘻嘻说道：“学长，我觉得你好懂我，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
我乐呵呵瞎扯道：“心有灵犀哈。”
我内心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乱填还能填到正确答案，但我又不在意正确答案。
旁边的罗志然翘起嘴，顶着高高的头颅，耷拉着尖尖的耳朵，低眉顺眼的。
“欣欣，咖啡别喝太多。我带你去看场电影？我们再去吃个饭好吗？那个……陈……陈铭是吧。你还是自己去吃吧。”
这家伙一看就是一只舔狗，怎么带女孩看个电影也婆婆妈妈的，直接买电影票不就行了？买都买了，不看可惜，那女孩子不看，那就是不领情。
关键是这家伙把我排除在外，搞得我连当电灯泡的资格都没有。
我一看，待在这里也有些影响罗志然的发挥，他们的事他们自己看着办。我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作势要离开。
“喂，学长，别走哇。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吃饭。”
“那，那行吧。”
罗志然还瞪我一眼，看得出来他非常生气我坏了他的好事，但他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勾搭我的肩膀，特别用力，一口一个“陈哥”的叫着。
“对了，学妹，你要吃什么？该不会又要拿出苹果啃吧。”
我看着她的帆布包调侃道。
“不不不，其实我也不知道，无欲无求了。”
原来富姐也有无欲无求的时候。最后我拍板决定道：“那就吃食堂得了，正好吃着玩。”
“好。”
周梓欣爽快地点头，另外罗志然也点点头，只是有些闷闷不乐。估计他正因为失去和女神单独相处机会而伤心。我摇摇头，默默不再说话。
我们三人随便在校区内找了一个食堂。我端着三年没吃到的食堂饭菜放下，颇有感慨。
“学长，好久没来了。以前我住这里，一下子就可以吃饭，嘻嘻。”
我无奈说道：“我那边的食堂不好吃……”
“我感觉还好吧。你说的是南区那边的食堂吗？”
我呵呵笑道：“可能是吃多了就腻了。诶，不过现在倒想吃了，在校生想早点自由自在，社畜想回归校园，这就是围城。”
“嗯。”小学妹点点头，再一次绑好头发，撩起长发到耳根后，慢慢吃了一小口。
罗志然看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鬼迷日眼的，似乎下一秒就流出口水。周学妹一转头，他就低头闷声吃饭，筷子都激动地抖了几抖，看着就整个人浑身不自在。
不是，哥们，这看一半算咋回事，还扭扭巴巴的。
“学长，你看我干哈？”
周梓欣和我四目相对，最后她提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好看呗，那还能是啥。对了，你新加坡的朋友怎么说的，有消息了吗？”
“没，对不起，没有消息。我尽量了。”
周梓欣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歉意。我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人家愿意打探消息已是不易，成不成得看运气。
我吃了一口黑椒牛肉，回道：“不用抱歉，没事。一千多万你学长还是吃得起、放得下的。”
在一旁的罗志然把头凑过来，打探道：“你们在说什么呀？陈哥，你是做大生意的，我是学生，不太懂你这一千多万说的什么？”
“我破产了，被人卷跑了一千多万。借钱欠款需谨慎，这是教训。”
“哈哈哈哈哈……没事的，没事的，陈哥，想开点哈……”
不是，哥们，我被人骗钱了，你怎么这么高兴来着，至少也要装出点可惜的表情吧。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悲伤是不能相通的。
我似乎看到罗志然戏谑的笑容，和嘴角微微歪起的弧度，他吃起饭来，更加生猛了，对我说道：“陈哥，对了，我今年也毕业了，拿到了好多个offer，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比较菜，没什么社会经验，想从你这里取经。”
“你看这第一个。年包三十，怎么样？你看一下呗。”
罗志然将手机推过来，手里面是一份电子三方协议。基础工资和绩效工资，加上年终，还有中高标准的六险二金、免住宿和交通包车，算是优秀的offer。
研究生能混到这地步也不容易，接下来算时薪就差不多了。我简短地问道：“那你996吗？”
“不，965。陈哥，你看怎么样？毕竟读出来个研究生，就是跟本科生不一样呢哈哈哈哈……国企央企我还不去呢。现在找个工作就是太容易了，谁还找不到年薪起步三十的工作啊？你说是吧。”
罗志然沉浸在自我的陶醉当中，哐哐说了一大堆，嘴巴一撅，眼神眯得更加细，又挪了挪屁股，非常得意地看向一旁小口吃着饭的周学妹，似乎就在等着周梓欣的另眼相待。
“欣欣，我厉害吧。”罗志然深情地说道。
在社会混过两三年的我，一猜就知道这小子想做什么。说白了，想装逼。
为了不打扰他的兴致，我还是说道：“挺好的，挺好的。”
“陈哥，还不止呢。你看这个，这个offer，年包四十，朝九晚五的。你看怎么样？”
罗志然再一次将另外的一份电子合同推给我，要我参谋参谋。
我要是还相信他的鬼话，我就不姓陈。还“参谋”，参谋个鬼，纯属为了在我面前装逼。
“挺好的，挺好的，挺厉害的。加油！”我还是勉励道。
“陈哥，你呢？你破产后还没找到工作吧？现在本科生不太好找工作了。硕博生先吃饱，吃完再让本科生吃。我身边都是博士之类的，他们也都还在找呢。你本科生的，找不到非常正常，你想开点就好了。欣欣也是研究生，和我一样，好找一点。”
罗志然不怀好意地侃侃而谈，鼻子翘得老高，脖子也伸得老长，那头也歪得老斜。
“嗯？”
我听完顿了一下，干脆想了方子。
这小子最在意什么，我偏要戳什么，我呵呵笑道：“我找到了，欣欣给我找的。欣欣家的企业，挺好的，年薪百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吃软饭……哈哈。我也不太想吃的，不知道啊，运气吧。欣欣，谢谢你。”
我转过头看向一旁停下筷子的周梓欣，她眼睛水汪汪，睫毛弯弯的，周围略带红晕的，轻轻笑着，似乎已经心领神会，调侃道：“学长，你记错了吧。我跟你说好的年薪一百五十的。不止一百。”
鬼灵精怪的学妹就是聪明！果然眼镜不是白戴的。
“啊……这不太可能吧？你做什么行业的？陈哥，你怎么可能拿这么多呢？你快点说呀。”
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秘密喔。”
一旁的学妹已经吃完擦嘴了，我们都笑嘻嘻地看向对方。这学妹脚还不老实，轻轻踢了我一下。
“你快说呀，是不是你和欣欣关系好，她介绍给你的？还是说中间没有关系，你自己找的。我在说些什么……就是……”
罗志然饭吃一半，说话语无伦次的，焦急地抓住我的手，急切问我。
我斩钉截钉地回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欣欣关系不一般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