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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思前想后,始终无法揣摩出果郡王的真实意图。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却被睡梦中的一只大虫惊醒。

浣碧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大虫的血盆大口从脑海中赶走。

再也睡不着的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福宝,本小主睡了多久?”

“小主,您歇下还不到半个时辰。奴婢瞧着正殿还没有动静,要不您再歇会儿?”

手上拿着针线的福宝低声劝道。

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地照顾皇上。

“本小主睡不着,还是早些起来吧。”

浣碧怕再一闭上眼,又梦到吓人的大虫。

重新梳洗后,浣碧去了一趟皇上的寝宫,守门的小太监说皇上还在歇息,待皇上醒来,再派人通知她。

福宝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小声安慰。

“小主,您......”

“福宝,皇上还在歇息,本小主和你一起绣荷包吧。”

浣碧熟练地从她的箩筐里翻找材料。

前朝后宫的人都喜欢过年,一到年节,皇上会下发赏赐,而后宫的宫人们也盼着主子在一年之末对他们的工作予以肯定。

因而各宫主子需要提前准备打赏的荷包。

浣碧有心趁着过年笼络一批人,需要的荷包比往年多,福宝从清凉台回来后,就一直没闲着过。

“小主,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您是否该为皇上、太后准备年礼了?”

福宝小心翼翼地提醒。

往年这个时候小主早就忙活开来了,可今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浣碧闻言一愣,她确实将准备年礼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幸好有福宝的提醒。

不过她可不会承认,含糊的回复。

“本小主已经有了想法。太后尚在养病,本小主无法在跟前侍奉,准备给她老人家绣一方香色绸绣花手帕。”

“皇上那里还是送一套里衣。”

去年送的外袍从未见皇上穿过,浣碧觉得脸上无光。

可金银珠宝、玉石摆件、文房四宝和奇花异石都价值不菲,不是所能想的。

送平平无奇的里衣就最好,皇上穿不穿别人也不知道。

福宝对这个没有异议,小主以前过年送的也都是自己的绣品。

皇上这一觉睡得沉,浣碧都起身一个多时辰了,正殿还没有动静。

“福宝,你在这里盯着,本小主去前面看看。”

眼看着差不多要传膳了,她就算帮不上忙,也需要露面过问一下。

浣碧刚从墙角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赏雪的果郡王。

不远处的苏培盛正指挥着宫人扫洒,她也不好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挪过去请安。

“见过王爷。”

“何贵人有礼,可是皇兄起身了?”

果郡王微微还了一礼,语气平和的问道。

“回王爷,皇上并未起身。”

浣碧低头回复,说着就要从他身旁路过。

果郡王也大大方方地往外一让,给她留出通行的空间。

浣碧目不斜视的走到苏培盛附近,主动开口。

“苏公公,敢问你可有传膳?”

“回小主,奴才正要派人到御膳房传消息。”

苏培盛发愁得很,主子近来胃口不佳,他不知道送哪些膳食过来的好。

浣碧见她面露难色,瞬间想起了刚刚擦身而过时果郡王说的话。

她眼神一闪,柔柔的提议。

“苏公公,本小主听闻发高热之人,可适量食用鱼、鸡和瘦肉这些好克化的肉食,你所定下的膳食中可有这些?”

“何贵人,你从何处听说的?”

苏培盛很是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何贵人从前是伺候人的丫鬟,能懂这些也不奇怪。

“苏公公,何贵人确实见多识广,本王在外游历时,也曾听医者说过类似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过来的果郡王在浣碧开口之前接过话头。

“皇兄身子不适,最好要忌口。你若有疑虑,可差人问问张太医。”

苏培盛是个听劝的,连忙拱手。

“既然王爷、何贵人都这么说,那老奴就差人走一遭。”

他随手指派的人正是小夏子。

没过多久,小夏子就带回了一张皇上可用的膳食清单。

苏培盛快速地扫了一眼,连忙更改了菜色,让人送到御膳房。

他开始正视起从未放在眼中的何贵人。

没想到这位小主伺候起人来还有模有样的,不枉他在皇上面前提一嘴。

“王爷、何贵人,外头冷,两位先进正殿暖和暖和。”

果郡王摇头拒绝。

“苏公公,宫里的雪看着亲切,本王还想在檐下多欣赏会儿。”

苏培盛轻轻地打了打嘴,“是老奴不会说话,差点儿扰了王爷的雅兴。”

他刚刚是不是冻昏了头,竟然提议让成年的王爷和皇上的女人共处一室?

“苏公公,你言重了。你日日夜夜守着皇兄,这份忠义之心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你放心,本王与何贵人都不是多嘴之人。”

果郡王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浣碧一眼。

浣碧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眼睛里透出的意思,连忙开口。

“多谢苏公公提醒,本小主正觉得有些冷,这就先回正殿了。”

她转身前还朝着果郡王福了福身子。

“不打扰王爷赏雪了。”

见两位主子有分寸,苏培盛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眼刀子直往小夏子身上甩。

小夏子连忙躬身保证。

“师傅,您请放心,徒弟一向嘴严。”

“只是徒弟瞧着您晨起时嗓子有些堵,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杂家身子骨儿好得很,怎会......”

苏培盛想起用午膳时好像没什么胃口,便将余下的话吞入了口中。

小夏子看出了他眼中的迟疑,连忙提议。

“师傅,徒弟方才从张太医那里买了些退热和驱寒的药丸,要不服侍您用上几颗?”

“行,你快些去倒水。”

苏培盛也怕自个儿因着生病,稀里糊涂地断送了老命。

他回头看了一眼,果郡王在殿外赏雪,何贵人在殿内泡茶。

他们都是守规矩的人。

哑苦的几粒药丸子下肚,苏培盛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早有准备的小夏子连忙将帕子展开。

“师傅,徒弟这里有糖,你快用一颗解苦。”

苏培盛想也不想的扔了一颗在嘴里,清甜的味道瞬间驱散了苦涩。

“糖这么精贵,你从哪儿搞来的?”

“回师傅,奴才前几天在宫道上碰到了七阿哥,这是他非要塞给奴才的。”

“你小子的运气可真好。”

敬妃疼爱七阿哥,他的荷包里从来都没空过。

在小间里说话的两人不知道,殿外赏雪的果郡王手中多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