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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尽灯枯,回天乏术,哎,大师姐,你也知道,她只是个凡人,纵有诸般手段,也用不上啊!】

【若身体康健的时候好好保养,以修仙者的手段,哪怕她只是个凡人,也能寿元过百,现在这种情况,哪怕用上诸多吊命手段,也最多只能多活一两天,完全没必要了。】

【气血两亏,精力耗尽,我是没有办法了。可惜了,此人若有灵根,哪怕只是最差的杂灵根,以她的天赋,也能有所作为。】

……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凡人,短短三十多年,竟能将一柄普通铁剑,蕴养出一丝微弱的灵性呢?

若那铁剑只是普通铁剑,断无可能在人剑合一的情况下,代替灵根的作用,助她挥出那一剑。

魏文心经常闯祸,对于收拾烂摊子很有经验。

见她不好,立刻就联系了相熟的医修前来诊治,全程没想过这到底是谁的错,或者谁的错更多一点。

因为在她看来,当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解决问题,永远是最重要的。

互相责备,自我开脱,根本就没有意义,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从前不管闯了什么祸,她都能坦然面对,因为她从不畏惧承担后果。

心情如此沉重,还是第一次。

归根到底,大概只因对方是个凡人。

阿桑的家距离万剑城很近,万剑城距离万剑宗山门也不远,魏文心一招呼,半刻钟不到,就接连来了三人。

每个人都笃定这女人活不过明天。

这让魏文心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阿桑一直坐在条凳上,亲眼看到好几个修仙者过来,只看看她,一言不发就离开。

刚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来找人的。

后来才意识到,他们都是来给她看诊的。

只是修仙者另有手段,他们说话,她听不见。

阿桑对自己的状态本就有所猜测,见状,立刻就懂了。

她多半要不好了,这些人才不当着她的面说。

这是医者的仁慈。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

阿桑也怕。

但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见魏文心有点焦躁,不由拍拍身边的位置,祈求道:“大师姐,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阿桑家里也有修仙者,她之所以单独住在外面,不过是父母皆已去世,兄弟姐妹要为生计奔波,她一个凡人,更享受平淡的生活,所以就搬到城外来了。

她知道修仙者对凡人是什么态度,所以平日里遇见,她都是绕着走,但魏文心不一样。

阿桑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大概因为当年被人流裹挟,十分惶恐的时候,被魏文心救了下来,并体贴的送回了家。

让她意识到,大师姐与别的修仙者不同。

凡人的命,在她眼里,也很珍贵呢!

所以今天,她心情才会突然变差。

“大师姐,你说,凡人会有来世吗?”

见魏文心明明一脸郁闷,不愿开口,却还是顺了她的意,坐到了她的身边,阿桑不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我其实,很期待来世,要是我能有灵根就好了,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杂灵根。我也会知足。”

阿桑轻轻的扯了扯魏文心的袖子,小声道:“所以,请不要难过。今天的事情,责任也不在你。”

阿桑小时候曾跑到学宫去偷听先生讲课,有一次,有位女先生,讲了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她不懂什么意思,就回家问父母。

父母说:“你别一天到晚瞎琢磨,好好学绣花,以后才能养活自己!”

她知道,对凡人来讲,养活自己就是最大的目标。

但她不甘心,又去问家中兄弟姐妹,但他们全都傲慢的告诉她:“这些东西,你不用懂。”

在他们眼里,她是另一种人。

“这样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啊!所以真的,不要为我感到难过。”

魏文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就转过身侧坐着,认真的看着她。

女人有一双浓眉,眼睛很大,下巴很方,是很大气的长相。

整个人都透着股不同于常人的坚毅。

都说相由心生,大概这就是了。

“那次仙酒节,你在人群里很是惶恐。”

修仙者记忆力大多很好,哪怕只是偶然遇见,只要认真回想,也能想起来。

她不仅想起了人群里尖声爆哭的女孩,还想起了之后跟师祖出城,两人在车厢里,师祖皱眉掐算,随即展颜微笑的画面。

她与这人,必然缘分不浅。

只是修为有限,目前看不分明。

如此一想,便也想开了。

说起来当时随手在街上找了个巡逻的师妹送她回家,事后师妹跟她表功,发传音符,详细的跟她讲了把人送回去之后的事。

包括小女孩说的那些话。

当时只当寻常,没放在心上,因为不仅天下人笃定她定能飞升成仙,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小孩子听家里人说得多了,跟着那么想,很正常。

现在想来,那些话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见她终于开口,阿桑松了口气,又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自己的事情来。

没想到竟是个话痨,魏文心初时颇为坐立难安,后来听得起劲,时不时还会问一句——“然后呢?”

天色渐亮,隔壁有公鸡跳到墙头打鸣——“喔~喔喔~”

大红鸡冠,橙红鸡毛,弯弯的脖子扯直了,看起来老长老长。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一夜。

阿桑没想到,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修仙者,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来听一个凡人废话连篇。

魏文心也没想到,只是一个凡人,思想竟如此通透。

对她俩来讲,这都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阿桑精力耗尽,随着日出东方,第一缕阳光越过墙头,照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是真的要死去了。

继邀请魏文心同坐之后,她又提出了一个无礼的要求——“大师姐,我可以求你帮我办下后事吗?”

魏文心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操持过凡人的葬礼,不太懂你们的礼仪,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可以按你说的办。”

阿桑摇摇头:“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与亲戚们走动过了,这小院儿也是我自己挣钱买的。等我走后,我求您将我烧成灰烬,撒到万剑宗的森林里,虽然我活着的时候,不能进入宗门修炼,死后也想圆个梦。至于我的钱财和房产,就捐献给最近的学宫,假如我来世托生成有灵根的人,说不定还能享受这辈子的福泽,哈哈!”

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一种美好的畅想。

但魏文心全都应了下来。

她知道,阿桑提这么多要求,不过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要愧疚。

太阳终于升了起来,阿桑面容平静的躺在了她的怀里,再无气息。

一道灵光钻出小院,即将投胎而去。

魏文心双手掐诀,一点淡金色融入其中,眨眼消失,紧接着,她便口吐鲜血,好半晌呼吸才平缓下来。

魏文心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色,长叹口气,直接将其尸首烧成灰烬,用一只大箱子装起来,再发个传音符,叫来最近的学宫负责人,把这小院儿,连带着阿桑的财产都捐了。

因为有留影玉作证,一切都做得很顺利。

等她收起那箱子,正准备回宗门找片荒地,把那些灰烬都扬了的时候,忽然接到青流师叔传音符——

【你上哪儿去了?好几天了,那么点符笔都没有修好吗?】

不由拍拍脑袋。

哎,难怪总觉得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