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韦强扶着面色惨白,脚步蹒跚的李子航,走出大门的身影,也被李家下人看在眼里。
他们搞不明白,为何一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李子航,突然间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李府门前,韦强谨慎地将他的主子扶上汽车。
待关好车门,韦强端坐于副驾驶,眼神示意司机启程。
车内,居于后排的李子航紧闭双眸,休憩养神。
汽车方才驶出不远,后排的李子航蓦地又是一口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鲜血溅得车内四处皆是。
车内,前排与后排之间的隔音玻璃上,鲜血缓缓流淌。
那景象仿若玻璃上的雨滴,一个个血红色的小逗号,歪斜着滑落,于隔音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的李子航,须臾间便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他的身躯绵软无力,倾倒在后排车座上。
前排副驾驶位的韦强,始终留意着李子航的状况。
当他目睹自己的主子再度吐血时,即刻命令司机停车。
随后,他下车移至后排,查验李子航的情形。
汽车猝然停在马路中央,引得马路后方众多骑自行车的人,纷纷咒骂起来。
幸得此时汽车尚属稀有之物,尚无堵车之虞。
否则汽车骤然于马路中央急刹,势必酿成大祸。
韦强将其主子紧紧拥入怀中,审视李子航之气息。
见自家主子尚存一息,他心下稍安。
旋即他疾呼司机以最快速度,驶向医院。
见情形危急,司机猛踩油门,汽车恰似脱缰之野马,风驰电掣于马路之上。
十余分钟后,汽车稳稳停于医院门诊大厅前。
韦强与司机二人,一人背负李子航,一人搀扶其背,狂奔至门诊大厅高呼救人。
医院门诊大厅内,众多病人正排队挂号,亦有不少病人在家人陪护下换药、挂盐水。
人潮涌动的大厅中,韦强背负着李子航,高声呼喊。
“医生!”
“医生呢?”
他边言边背负着李子航,冲向门诊挂号处。
门诊内,巡查的护士与医生,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查看。
医生看向韦强,询问病人的状况。
医生边问边检查他背上的李子航。
韦强喘着粗气,回答医生的问题。
“我家先生,突然气急攻心吐血。”
“医生您快看看,我家先生怎么样了。”
旁边的护士,也推来一张医用病床。
韦强跟司机两人,小心把李子航放到病床上。
把完脉,检查一番的医生,心里有了数。
他赶紧开口安慰两人。
“病人还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情况也不乐观。”
“你们去办理手续,我们先对病人进行急救。”
医生说完,推着病床把人推走。
门诊大厅内,看着被推走的李子航,在护士的带领下开始办手续。
司机被韦强打发走,让他回去拿换洗衣物。
与此同时,皖北。
这两日,西参一直在暗中秘密监视着韩在骞。
对方的一举一动,皆未逃过他的眼睛。
自韩在骞归家后,似有深意地向家人交代后事。
而后,他又如往常一般,正常上下班。
水利局的工作人员,在非汛期时,通常无所事事。
不是钓鱼,便是喝茶。
今日,阳光灿烂,天空湛蓝如被精心调色的画卷。
高空的卷积云,宛如鱼鳞,片片洁白,整齐排列。
在水闸下游不远处垂钓的韩在骞,沐浴着如清风抚柳般的微风,凝视着波涛荡漾的水面,此刻他心境异常沉稳宁静。
他静立河边,抽着烟,注视着纹丝不动的鱼漂,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
半个小时过去,鱼仍未上钩的韩在骞,抬头眯眼迎着阳光,望向蓝天白云。
“真是个闭眼的好天气啊~”
言罢,他面带微笑,环顾四周。
“要是能埋在这里就好了~”
他轻声呢喃,话刚落,水面的鱼漂蓦然消失。
“中鱼了,还是条大鱼~”
他提竿与水中的大鱼较劲,不断收杆放线溜鱼。
“余下的就靠你们了,兄弟我先行一步~”
话毕,站在河边的韩在骞,被水中的大鱼拉入水中。
他所选的这处钓鱼之地,暗藏玄机。
这个钓鱼点,是个内弯,水深且靠近闸口,水底暗流涌动。
被大鱼拖下水的韩在骞,手握鱼竿,瞬间消失在水面上。
许久之后,水面上仍未见其身影。
距离韩在骞钓鱼的地方七八百米开外,河对面的地方。
同样在钓鱼的西参,拿着望远镜,注视着韩在骞。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他清晰的看到对方落水后,被暗流卷走消失不见。
见到此幕,西参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一切好像都在预料之中。
半个小时后,收竿回去的西参,开始看韦强发来的电报。
八里河镇,湖边一处小村庄。
一处两间瓦房的宅子里,西参坐在里屋书桌旁,他分析关于狸猫换太子计划的细节。
书桌上,一张张白纸上,写满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
他按着时间线,把最近十几年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全部做个简介记录下来。
这些事件,多多少少都牵扯到狸猫换太子的计划。
坐在凳子上的西参,拿着钢笔看着眼前分析出来的线索。
他在不断对这件事情的内因,继续深挖调查分析。
“没理由啊~”
“催眠影子,如何做到不被家里人发现。”
“每次主子让人给影子催眠,家里负责执行的人,难道真就一点看不出。影子被犯催眠的痕迹?”
“那个女人,他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同时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单就妖灵妖,就不是她能所操控的人。”
“合作吗?”
“还是里面内有隐情?”
“那两位,行事作风,用的都是阳谋,都是堂皇正大的计谋,他们不屑用这种手段。”
“是互相利用还是,顺势而为?”
“九门,汪家,妖灵妖,帝后,李家,百万小将,部队,李思杰,秋彤,主子,野心家,世家,还有那一位。”
“这里面还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个女人,她没这本事,也没这个能力,她掌控不了这么多人,或许她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不管任何事情,最后都要以获得利益为目的。”
“他们不会,不知道李氏家族所有分支的势力。”
“哪怕控制主子这一脉,也只占海外李氏集团三票话语权。”
“距离控制集团还远远不够~”
“那么你们的后手,又是什么?”
“李思杰?”
“不够,远远不够~”
西参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白纸上自己写的线索,他喃喃自语,自问自答。
“这里面有太多蹊跷之处~”
四九城,杨越一身灰尘回到李府。
她走进西厢房门口,就开始喊了起来。
“老李~”
“老李?”
她连续呼叫两声自己的丈夫,看到卧室没人的杨越也没当回事。
她走进看卧室,回头看到羊毛绒地毯上,被自己踩的都是灰脚印,其赶紧脱掉脏了的鞋子。
随即她光着脚,提着鞋子走到衣帽间,换身衣服。
西厢房,北耳房改的半间衣帽间中,杨越看着地上,自己丈夫换下的衣服,随手给捡了起来。
“一点都不爱惜衣服,多好的料子。”
埋怨完自己的丈夫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衣服上,粘着的点点血迹。
凝视着衣服上的血迹,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人,有时候仅仅通过一些细微的线索,便能洞悉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种血迹,她已经见到过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那场噩梦般的事件中,当李子航目睹老太太惨死之后,悲愤交加,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那是愤怒,悲哀到极致的体现。
第二次,是在塞坝,突然有一天,李子航像发疯了一样,上完工回来后,折腾了她一夜。
最终,在她无法承受的时候,李子航又一次口吐出鲜血。
看到这些血迹,她立刻明白自己丈夫不,不知为何又吐血了。
作为李子航的妻子,她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的身体状况。
在那场噩梦中,李子航身中七八枪,其中有两处是致命伤。
若不是他命大,恐怕早已丧命。
所以,李子航的身体一直存在隐患。
衣帽间里的杨越,紧紧握着丈夫带血的衣服,光着脚,像疯了一样向屋外奔去。
“来人~”
“所有人都给我出来~”
李家下人,听到她大吼大叫,慌张不安的声音,一个个都停下自己手头工作,小跑到西厢房门口。
杨越看着门口的人群,她急忙开口发问。
“有没有看到你们主子?”
“你们谁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