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年逸尘平时并不关心军事,所以没有人会因此而真看不起他。
太叔管家耐心地为其解释:“一名无双上将,即使无法判明整个局势,又怎可看不清楚局部?
事实上,吕将军也洞悉了这一切,要怪就怪,我们都低估了娘子军的实力。”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永侯道:“继续说你的故事。”
杨天祏朝他微微一笑:“一个人如果没有底气,是不可能为了一员上将,而轻易得罪盟友的。
可是,你的底气来自哪里?
不妨说一句不中听但却是事实的话,你早已经苟习惯了,名声在外,正常来说又怎么可能有这种主见?
所为我可以肯定你隐藏了自己的野心。
那问题又来了,你的势力不大,但也不小。
尤其是在四大家族崛起的时代,按理说,你本应能够更快地独霸一方。
但事实上,你并未付诸行动,或者没能做到。
为什么呢?
原因就只有一个,你没有无上底蕴。
可当我得知第四大宗门——御灵宗在幕后支持你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你和他们并非一心,或者说,你并不看好他们。
所以,你会竭尽全力壮大自己,静待时机,以待真正实现自立的那一刻。”
永侯脸颊僵硬着,苦笑道:“你可真敢想!”
杨天祏没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
“当我发现翠月楼的影子出现在溪谷镇时,我立刻意识到,你可能已经建立起了一股地下势力。
毕竟,无论是三大宗门还是四大家族,对于控制像我这样的小势力来说,他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以至于需要安排眼线来监视。
至于中洲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说别的,他们在四大家族安插的人恐怕都已经被消灭殆尽了。
此时此刻,他们更需要的得到拥护,而不是掌控,因为他们有名正言顺的地位。
说到这里,杨天祏顿了一下,看了太叔管家一眼:“至于叶雨之战能够如此顺利,正如太叔管家所说,这完全是由于你们低估了娘子军的真正实力。
而造成这个错误判断的原因,则在于你们获取到了不准确的情报。
你们绝对无法想象,那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包子脸儿是多么地能迷惑人,更不知道她的细心和多疑程度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
怪就怪在你们不应该安排一个武者,而且还是一个懂军事的武者。
她在第一时间就将白都尉给孤立了起来,甚至从未让她踏足过训练场。
而且这些都是发生在我察觉到有人混入娘子军之前的事了。”
“你说那个诸葛云汐?”太叔管家难以置信地插口问道。
“嘿嘿嘿!”
杨天祏畅快地笑了笑:“你们可能无法想象要收服她有多难,能让她绝对信任的人,恐怕这天下间只有我一个,就连她老爹也不行!”
听他如此说,三人面色变得极其复杂,看着他的眼神都深邃了几分。
顿了顿,杨天祏神色更加得意地继续道:
“我之所以能断定你和御灵宗及菩提禅院有关系,除了姬老告诉过我有时间去这两处看看之外,便是春城抚仙湖一战。
当年杀光了我那几百天狼军的阴阳脸是御灵宗太上长老日月上人,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那他为什么不帮云洲这些势力?为什么不阻止你入云洲?
因为他们不将你当做威胁,你的名声太苟!但是素有仁名。
那他出现在芜仙湖又是去干什么了?
他只是向其他人彰显他的存在,担心在我被灭之后,别人趁火打劫来接手我的势力。
他想将我的势力统统收归到你的麾下,这样等同于为其所用。”
年逸尘微微眯起眼睛,语气猜疑地问:“这一切你全凭推测?你就那么有信心?”
杨天祏白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那你会不会因为担心天塌地陷而睡不着觉?”
年逸尘回了他一个冷厉的白眼,很明显是对他的极度自信很排斥,乃至有些恶感。
杨天祏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再次将目光投向永侯,继续说道:
“正是由于你们这样奇葩的合作关系,加上御灵宗深厚的底蕴,以及代表着西部高原佛宗的菩提禅院在幕后的支持,这才是你多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
这也解释了你为何能够获得那些上将和末流家族的支持,但却没有顶级谋士愿意辅佐你。
这也是你在叶雨因我的几句话而妥协的根本原因。
如今,你之所以能静静地坐在这儿听我唠叨,是因为你想如四大家族一般拥有属于自己的无上底蕴的期望破灭了。
你已经明白白鹿不可能为你所用,无论我是否存在。
你已丧失了彻底独立一方的资格与机遇。
因此,你只能真正地与我乘一条船,这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听了他的这一番话,永侯已经是眉头深皱、紧闭双眼,面色阴沉似水,身上散发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气息。
许久过后,伴随着管家的一声轻叹,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深深地凝视了杨天祏几息,偏过头与太叔管家对视,两人的眼神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其中传递。
终了,他轻轻摇头一声长叹:“正如你所言,我不敢,也不会!”
太叔管家吧唧了一下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几人都不再说话,这气氛变得越发压抑和沉闷起来。
突然,杨天祏来了句:“我饿了!想喝白粥!”
永侯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般,愣愣地看着他。
太叔管家亦是如此,表情非常惊讶。
而年逸尘则是一脸狐疑地审视着永侯和太叔管家神情的变化。
片刻之后,永侯使劲地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脑子还需要补?”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语气却显得轻快了许多,似乎是放下了某些心结。
同时,他站起身来,向楼下走去。
“把这个加里面!”
就在这时,杨天祏叫住了他,并随手丢给他一个玉瓶儿。
永侯一脸疑惑地接过玉瓶儿,好奇地将其打开。
一股浓郁的灵气从中溢出,令他不禁眉头微皱,不确定地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千年灵乳?”
短暂停顿过后,他语气刻薄地讥讽道:“你可真是守财奴!”
说完,他鄙夷地斜了杨天祏一眼,转身离去。
太叔管家也站起身来,同样送给杨天祏一个白眼,随后便打算跟随永侯一同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坛子砸入他怀中。
“你知道怎么用!”杨天祏朝他一通挤眉弄眼。
太叔管家嘴角抽了抽,闭眼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转身快步向外走去,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和杨天祏待在一起哪怕多一秒钟。
最后,只剩下年逸尘与杨天祏大眼瞪小眼,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而在窗口的蒲团上,一直沉默不语、闭目打坐的老祭司则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小楼外,永侯站在台阶上,似乎在等候。
太叔管家来到他身后,“为什么不追问他要培养那些‘小强’干什么?”
永侯自嘲一笑:“问了又有什么意义,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
紧接着他长吁一口气,又感叹道:“真的是大浪淘沙啊!”
“活该他受罪!等会儿得吩咐下去,给他煮粥就只放两粒米!”太叔管家沉着脸,咬牙切齿。
“哈哈哈!”
永侯忍不住大笑两声:“把这事儿给狄黑子他们说说,以便他们不再左右为难。”
“你还真好心!”太叔管家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嘲讽和不甘。
永侯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做个旁观者也挺好!自有其乐!况且,我煮粥确实是一把好手。”
太叔管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走下台阶,消失在回廊拐角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