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史健冷笑,“秦毅这个蠢货,竟敢以这点兵力与荒人打野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他以为自己是谁!”
众人随声附和,都在等着看荒人需要多久能将这四百人团灭。
李金城见状直摇头,心中暗叹这守堡官莫非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原来是车营阵!”
秦毅看到戚继光摆出的阵型,脸上立刻露出释然的笑容。
秦猛虎、穆云、韩超、宋文成等人看到戚继光摆出如此松散的阵形,皆是一脸疑惑。
“大人,戚将军是否久疏战阵,这阵法摆得也太粗陋了,众人各自为战,如何应敌?”
宋文臣虽是文吏,但也通读兵书,见戚继光布阵如此生疏,不禁提出质疑。
“是啊,这阵型看着太过单薄,对方一次冲锋就会溃散。”
韩超也纳闷道,“而且,他们为何除了头盔是铁制的,其余都穿着皮甲!堡内有一百多副铠甲,其中半数是优质铁甲,戚将军却弃铁甲不用而选皮甲,实令人费解。”
见众人满脸疑惑,并提出质疑,秦毅微微一笑,道出了“车营阵”的奥妙之处。
戚继光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时,采用的是“鸳鸯阵”。
其后,他被调往蓟州应对鞑靼。
鞑靼乃是来去如风的马背民族,与小短腿跑不快的倭人迥异,专为克制倭寇而设的“鸳鸯阵”在此难以施展。
于是,戚继光结合“鸳鸯阵”和车阵的特点,创出专门针对骑兵的新战法——车营阵。
不过,他显然根据靖边堡的实际情况对原本的车营阵进行了精简,眼前的车营阵堪称“乞丐版”。
戚继光将四百人分为二十哨,每哨二十人,再细分为杀手队和正兵队,各有十人。
杀手队配备三个大盾手、两个狼筅手、两个长枪手、两个刀斧手,以及一名队长。
正兵队则有一名战车掌舵手、一名队长,以及四名弓箭手和四名弩手。
正兵队负责藏身车板之后射箭,而杀手队则负责应对突破箭雨冲杀而来的骑兵与步兵。
车营阵犹如移动长城,是草原民族的克星。
戚继光的车营与狼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图)
众人听完似懂非懂,一脸茫然。
他们依然不相信,这四百人组成的车阵,就能挡住荒人五千多人的攻城队伍。
秦毅微微一笑:“你们一会便知!”
荒人的攻城队伍见四百名汉人就敢与他们对阵,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要知道,他们可是对方的十倍。
“杀呀!”
这些荒人气得怒吼着,定要将眼前这些汉人剁成肉泥。
“嗖嗖嗖!”
冲在最前面的是举着盾牌的荒人辅兵,他们悍不畏死地冒着箭雨向车营冲来。
别看他们是辅兵,战斗力一点都不比大越边军弱。
他们只不过是在荒人族群里社会地位比较低贱的一群人,他们同样需要战功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杀!”
眼看这些盾牌手冒着箭雨冲到了车营近前,并且拔出了腰刀,杀手队的两名狼筅手,一声怒吼冲了上去。
狼筅用竹子打造,前端装有尖锐的铁枪头可以直刺,每个侧枝又分出许多细小的枝桠,这些枝桠勾勾杈杈,向不同方向伸展,每个枝桠上绑着锋利的铁质尖头和倒钩,形似狼牙。
狼筅可以直刺,其枝桠上的尖头可以横扫划伤敌人。
狼筅手都是匠户出身,因荒人入寇才变成流民,对荒人恨之入骨,而且两人力气很大,握着粗壮的狼筅没有直刺,而是向荒人盾牌手的下盘直扫。
“呼!”
尘土飞扬。
两根狼筅就像两个三米多长的大扫帚,一扫一大片。
荒人盾牌手哪里见过这么古怪的兵器,而且他们的盾牌是圆盾,能护住上半身,却护不了腿。
被狼筅枝桠上的尖头和倒钩一扫,小腿上瞬间血肉模糊,血流如注。
“啊——”
荒人盾牌手一个个疼得呲牙咧嘴,发出阵阵惨呼,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
不待他们站起,两名长枪手已经大吼着扑了上来。
“噗!”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两名出身猎户的长枪手动作利落,枪出如龙,瞬间便精准地扎进了荒人盾牌手的心窝。
在这一瞬间,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把这些荒人当作正常的人类看待,而是把他们视为如同畜生一般的存在。
他们将那失去家园的痛苦,失去亲人的悲愤,以及对荒人的满腔滔天恨意,统统都凝聚在了那锐利的枪头之上。
正因如此,他们的心中毫无任何心理负担可言。
“杀!”
随着一声怒吼,其他的荒人刀盾手如同潮水般一拥而上,妄图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将这两名长枪手置于死地。
然而,令他们倍感挠头的是,那狼筅兵的“大扫帚”又一次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过来,使得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与此同时,弩手们则机灵地躲在车后,朝着那些荒人射出了一支支夺命弩箭。
在如此近的距离进行攒射,弩箭威力巨大,而且基本上不需要什么高超箭术,即使是普通人都能随意射杀荒人。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便有五六名荒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而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同时在二十个车队处轮番上演。
这些荒人盾牌手们,被牢牢地挡在车阵之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呜——”
荒人的军号声响起,盾牌手后退,荒人弓箭手开始射出箭矢。
“嗖嗖嗖!”
一时箭如雨下。
车营的正兵队立刻躲到了两轮车的木板后,而杀手队则躲在了三名大盾手的身后。
“叮叮咚咚!”
箭矢射在木板上和盾牌上,根本没有起到杀伤效果。
“杀呀!”
伴随着这声震耳欲聋的呼喊,荒人的两千重甲勇士如潮水般冲了上来。
他们原本是准备登城作战的,可没曾想,却与车营陷入僵持。
当看到对方的重甲兵汹涌而上时,戚继光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
重甲兵们怒吼着冲了过来,妄图从车营之间的空隙强行冲入。
然而,他们同样遭遇了和盾牌手一样的难题,那就是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汉人手中那如噩梦般的“大扫帚”。
那“大扫帚”长达三米,他们手中的马刀虽然锋利,但根本就够不着。
若是想要用手去抓,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细小枝桠上全是锋利的铁钩和尖刺。
有好几名勇士的手被那些铁钩划伤,鲜血染红了手掌,甚至连刀都握不住。
而且,尽管他们身上穿着两层甲,头上也戴着铁盔,但却并未配备铁面和铁护腿。
这些缺德带冒烟的汉狗,要么挥舞着“大扫帚”朝着他们的脸上猛怼,要么就朝着他们的腿狠狠扫来,让他们上下无法兼顾。
再者,这双层甲异常沉重,使得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无比,根本来不及躲避。
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人倒下,那两个拎着长柄斧的家伙便会毫不留情地挥斧朝着他们的脑壳狠狠招呼。
他们的头盔即便再结实,也绝对无法抵挡得住斧头的猛砍。
一时间,这些刚开始还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荒人勇士,在“大扫帚”和斧头的夹击下,惊恐万状,惨嚎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