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分为陆驿、水驿和水陆兼办三种,是专门为传递政府文书的人以及往来官员提供中途更换马匹或休息住宿的地方,按规定是不允许接待平民的。
但规矩是人定的,所谓靠山吃山,驿丞为了谋取私利,早就将这条规矩置之脑后。
想住驿站只要有钱就行。
作为曾经的京城纨绔,秦毅自然清楚其中的门道。
不就是花钱吗,他多的是!
他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塞到刘温手中,笑着说道:“天色已晚,道路难行,还望大人通融!”
刘温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眼睛一亮,急忙收入袖中,轻咳一声,捋着胡须笑道:“这么晚了,外面又有野兽出没,确实危险。陛下以仁爱治天下,我等更应扶危济困、与民为善!”
驿站的大部分收入都归驿丞所有,他们这些下属收入微薄,偶尔能从入住的客商身上捞点油水,最多不超过三两。
没想到,这个药商一出手就是十两,这些钱都够他全家小半年的开销。
刘温说完,指了指木楼:“跟我来!”
“多谢刘书办!”
秦毅笑着拱了拱手,和秦猛虎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座客栈十分普通,但里面却别有洞天,与京城的客栈相比也毫不逊色。
进入客栈后,刘温领着秦毅来到驿站公房。
公房内烧着碳炉十分暖和。
几人坐下后,刘温命人给秦毅沏上茶水,然后问道:“李先生,咱们这里的客房分为三等,最便宜的“稍房”每晚二两,中档的“官房”要五两,最贵的“头房”三十两,不知先生要住哪种房间。”
“头房要三十两?”
秦毅闻言有些惊讶。
去青楼玩一晚也不过三十两,还有美人提供服务,这里不过是个驿站,怎么敢要三十两。
“你这‘头房’与其他房有何区别,为何如此昂贵?”
秦毅忍不住问道。
“‘头房’可以洗热水澡,还提供上等餐食,且各种摆设不逊于京城客栈。”
说着,刘温一脸猥琐地笑道:“如果需要,还有美人侍候洗澡、暖被,如果侍寝的话,要另外加钱!”
他很希望秦毅选择“头房”,因为他能从中赚得更多。
以前也有像秦毅这样的商人,听了介绍后,几乎全都选择二两的,毕竟只是住一晚,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京城距离这里不过十几里,有三十两都可以去京城的勾栏喝花酒了。
所以,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居然有特殊服务!”
秦毅闻言一怔,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头房’!”
什么美人不美人,他就是想洗澡。
“还有,要七间!”
“噗!”
刘温刚喝了口茶,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他没想到,对方不仅选了“头房”,而且还是七间,这可是二百多两啊!”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只有四间“头房”,不过即使是四间,这一单的油水比得上他几年的俸禄了!
与此同时,张寿在驿卒的指引下,来到了土围子下的茅草屋。
这些茅草屋有十几间,其中大部分十分破败。
那些好一些的茅草屋自然归解差,而犯人只能住那些破败的茅草屋。
萧家四女和柳媚儿被安排到了同一间茅草屋。
“这,这也能住人?!”
等看到茅草屋里的情形时,几人全都傻了眼。
茅草屋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别说床了,连个草垛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破草席。
而且屋顶还有个大洞,晚上都能躺着看星星看月亮。更离谱的是,这土墙四处开裂,寒风呼呼的不要命地里灌。
“这么冷的天,连炭炉都没有怎么取暖?”
萧如霜看着屋内的景象一脸担忧。
“咱们凑合挤一挤吧,熬到天亮就好!”
萧夫人叹口气道。
她们现在是囚犯,能有个住处就不错了。
茅草屋中酷寒难耐,几人犹如鹌鹑般蜷缩在草席上,紧紧相拥,以求温暖。
李婉体态丰盈,萧如霜则像一只树袋熊般吊挂在她身上,借此取暖。
灵儿环抱双臂,冷得直打寒颤,满脸艳羡地望着萧如霜。
她瞥见柳媚儿独坐角落,沉默不语,心中不禁涌起怜悯之情:“郑夫人,您要不过来挤挤吧!”
“在这破旧的茅草屋里,就算挤在一块儿也无济于事!”柳媚儿挑起眉毛,眼珠子一转,开始撺掇,“那位李先生不是说要照顾你们吗?不如去找他想想办法,说不定他能有主意呢!”
“对啊,要不我们去求求李先生吧?”
灵儿实在抵御不住严寒,望向萧夫人,“在这里待上一晚,我们非冻死不可!”
听闻此言,柳媚儿竖直了耳朵。
倘若李先生能为萧家诸女安排一间舒适的屋子,说不定她也能顺带沾光,顺便找机会与他接触一番。
“今日李先生为救我们,险些连性命都搭上了!”
萧夫人虽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真是死脑筋!”
柳媚儿从萧如霜的步态中瞧出,她仍是处子之身,先前倒是误会了。不过,若是换作她是萧家的女儿,早就去勾引那位李先生了,说不定此刻已安卧在温暖的房间里了。
见众女打定主意,不去寻秦毅,冻得实在受不了的柳媚儿起身朝屋外走去。
“你,你要去哪儿?”
灵儿问道。
“找个暖和的地方!”
柳媚儿一脸轻蔑,“我可不想冻死!”言罢,她掀起草帘,跨步而出。
很快,屋外便传来柳媚儿与刘万放浪的调笑声。
两人言语粗俗,萧家四女听了,顿时尴尬无比。
不多时,又传来柳媚儿的道谢声,想来是刘万为她找到了住处。
“啊!”
正当几人侧耳聆听外头的动静时,萧如霜觉察到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软绵绵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竟捞出一只贼头贼脑的大老鼠。
“耗子啊!”萧如霜吓得失声尖叫,“噌”地一下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老鼠扔了出去。
“吱吱!”
那老鼠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李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