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发现他在桃李村遇不到丁芹了,他开始绕路而行,就为了看她一眼。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他找不到机会跟她说。
看到她干活越来越卖力开始拿满工分,经常看到她在山里挖野菜。杨杰心里难受,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也借着捡柴的由头开始上山,运气好能找到几个野鸡蛋,还能抓到兔子,他都悄悄送去了丁芹家。
这天在他又捡了一窝野鸡蛋,下山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丁芹。
他眼里的惊喜藏不住:“丁芹同志,我......”
“杨知青,我是一个庄稼人,配不上你,在我眼里你是天上的皎月,我只是土里的烂叶,我准备以后嫁给一个跟我一样的人。”丁芹说的直白,没有任何铺垫。
杨杰着急否认:“我不是.......丁同志,我只是想对你好。我可以跟你一起抚养你侄子的。”
丁芹:“杨知青,你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知青,我肯定要找一个能干活的汉子。”
是啊。
自己养不活一家人。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说话。
杨杰第一次感觉到无力,读了那么多书他才发现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杨杰没有放弃,私下一直默默的接济她们一家,三个孩子很听话,遇到了还会跟他聊天,最让他意外的是李爱国。
”杨知青,我已经快长大了,到时候我们能带着弟弟妹妹生活了。“
“你在等等小姨。”
杨杰想说他一直都在等。
可没想到这个可爱的孩子会出意外,他干完活在河边洗手,发现有个孩子在水里好像没有意识了。
叫完人以后跳下去救人,游近以后才发现是爱国。
他全身湿透的站在岸边,看着绝望到无声的丁芹,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过来。
他想去抱住她。
丁芹一夜白头,对另外两个孩子更是重视。
可没想到冬天的时候爱党发烧了,他去送东西的时候家里只有小姑娘一个人:“杨叔叔,哥哥发烧了。”
“他会不会死啊?”
杨杰拿着钱跑去医院,看着那个年纪轻轻已经有白头发的姑娘跪在医院门口。
面前的医生在说医院实在是赊不了账了。
杨杰转身绕过她进医院,她不会愿意自己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帮她付了钱以后就藏了起来。
村里的人都在说她们的苦难,也有人猜测她会不会丢下两个孩子离开。
回来以后丁芹干活更卖力了,但没办法再拿到满工分。
不过记分员每次检查了她的成果以后还是给她记的满公分。
村里人都没有人不服气,还会或多或少帮帮她。
所以在他帮助她们的时候不用再躲躲藏藏,因为帮助她的人不再是只有自己。
恢复高考了,我最擅长的事有用处了,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看书,自己只要考上大学,自己和她们的未来也会发生改变。
知青点的所有人都在废寝忘食的学习,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我已经好久没过去看看了。
天气越来越冷,杨杰想着到时候自己要是考上大学,到时候知青点的被子和床单可以留给她们。
“杨知青,你去哪儿啊?”
“书看久了脑袋疼,我出来走走。”
“是该出来走走,你们整天待在里面读书都要读傻了吧?”
“春草,春草。”张奶奶过来了,一看就是有事,杨杰自觉离开,可下面的话让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你让满粮再去山上找找吧?万一丁芹丫头在山上迷路了呢?”
“张婶儿,都找了几天了,地里的活儿不能没人干啊,只希望小丁是自己离开出去找出路去了。”
“可是爱华说她小姨确实是上山了的啊。”
春草有些哽咽:“冬天那些大家伙儿都会出来找食儿,我们只能祈祷她是自己吃不了苦离开了。”
这话其实相当于自己骗自己。
杨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飞快来到了贺家,这一次没有在意被人看见直接进了屋。
两个孩子哭得满脸的泪:“杨叔叔,小姨在山上不见了。”
杨杰在树林里到处乱窜,满脸恐慌害怕她出事,不知道找了多久。
他在一个小坡上看到了一片血迹,周围还有拖拽压倒的杂草,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衣服碎片。
爱华看着失落的杨叔叔出来了,他好像很难过。
看着杨叔叔手里的衣服碎片爱华有些头晕:“谢谢杨叔叔,我要送小姨去妈妈那儿。”
~
几年后杨杰大学毕业,谁也没想到他会重新回到桃李村。
不过他是以小学校长的名义回来的,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
春草看着前面那个死气沉沉的中年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那时候谁都没想到杨知青会喜欢丁芹,毕竟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有前途的高中生,一个是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孤女。
杨杰当了校长以后毫不掩饰的去半山上为贺家人烧纸的时候,大家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回来了。
之后他出钱给这六座坟头重新修建,大家也说他有情有义。
杨杰没有家庭,全身心的教书育人。
身上的津贴也都花在学校和学生的身上。
~
“这所学校为什么种了这么多蓝色的野花?看起来真好看。”新来的老师问道。
“是我们校长种的,书上说这花叫做勿忘我。”
“我记得勿忘我还有另一种意思吧?”
“什么?”
“请不要忘记我。”
(前世完)
~
听人说丁芹同志因为伤心过度发烧了,我很担心她,突然想起来我来这里的时候带了几颗安乃近。
想送去的时候又听到春草婶子说她退烧了。
还好没事。
没多久她就下地了,我就在她附近上工,她没有注意到我,不过没关系。
只是我感觉她变了很多,跟之前有点都不一样。
去镇上的时候我们坐的一辆车,我感觉不到心里的悸动,不仅是她变了,我也变了。
回来的时候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我心里没有任何不适,可是之前明明她跟村里的其他男人一走近我就觉得烦躁。
她搬去镇上了,挺好的。
~
路过丁芹姐姐坟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又多了一个小坟,什么时候起的?
我想丁芹了。
想以前说话会脸红的丁芹。
听说她带着孩子回来上坟了,我故意走那条路去偶遇她,我看见她在抽烟,看着那座小坟。
她看见我的时候眼里没有掺杂任何情绪,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丁芹。
听说她结婚了。
我感觉自己要忘记她了。
高考结束后我碰到她了,问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她呢?你在她身体里的话那她去哪儿了?”
对方好像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认出来,沉默之后回了我四个字:“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丁芹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