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林子墨的手下在守着,一见到谢蓝玉出来,就过来说:“王爷去营地里点兵了,等忙完了就回来。不过王爷走之前说了,要是王妃问起来,就让我告诉您他的行程。”
“……”谢蓝玉愣了一下,说:“我好像没问吧。”
那手下特认真地说:“我就是怕王妃您担心。”
谢蓝玉去找陇西王的时候,又碰见了顾言诺。
陇西王中的毒是沈靖琰下的,他肯定不会用那种好解的毒,所以这毒挺难的,顾言诺处理起来也挺费劲。
好在顾言诺能先保住陇西王的命,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这和以前林子墨还是林子墨的时候差不多,得泡药浴,扎银针。
因为这毒是慢性的,不像之前那样急着要人命,也不用吃,像天仙子那样的东西,就是要彻底解毒得花挺长时间,调养也得花挺长时间。
谢蓝玉去的时候,顾言诺正在配药。谢蓝玉给陇西王擦身子的时候,顾言诺突然问:“昨晚上洞房花烛夜过得怎么样啊?”
谢蓝玉动作一顿,他这人真是,什么都能往外说,而且还一本正经的。
不过听那口气,倒像是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轻松。
谢蓝玉说:“就那样。”
“你或许应该劝劝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顾言诺说。
谢蓝玉愣了愣,突然又想起昨晚他捏着自己下巴,低头看自己的样子。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眼下也有黑眼圈。
谢蓝玉犹豫着问:“他,是不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听到你要和前景川王成亲的消息,他怎么可能好好休息。”顾言诺说,“他从战场上撤下来,本该在庐陵坐镇,但却要日夜兼程地往南益赶,在昨天见到你之前,估计已经七八天没合眼了。”
谢蓝玉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像是被什么撕开了口子,隐隐作痛。
她轻声问:“沈大哥不是和宁安一起回浔阳了吗,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顾言诺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是他叫上我一起来的。”说完,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眉头微皱,又说,“上次给你的药没按时吃吗?”
谢蓝玉这才想起来,说:“刚开始几天吃了,但后来事情多,忙起来就忘了。”
顾言诺皱着眉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诊了诊,冷冷地说:“你以后都不想要孩子了吗?”
谢蓝玉抬头看着顾言诺,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因为他的话变得更白了。
以前顾言诺只是说她不容易怀孕,但现在听起来,情况似乎更严重。
随后,顾言诺就去写药方,叫人去煎药。
谢蓝玉 喉咙痒得难受,小声跟沈大哥说:“顾大哥,我的事情,就别告诉他了哈。”
顾言诺说:“你们俩啊,都累坏了,身体得好好调养一下。”
可林子墨那边战事还没完,陇西王身体又不好,他们哪能说休息就休息啊?
林子墨忙完点兵,安排好南益的事,天黑了才回到官署。吃过饭,他就进了那个临时当婚房的房间。
谢蓝玉 和昨晚一样,没等他,自己洗漱完就躺里面睡了。
林子墨洗完澡回来,弄出些声响,然后灭了灯,在她旁边躺下。
第二天一早,谢蓝玉 睁开眼,他又不在房间里了。
她想起顾言诺说的,他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院子里的随从等着她,准备收拾东西出发。
陇西王去泡了药浴,还扎了两次针,现在情况比之前好点儿了。
现在我们要回京州了,路上还得继续给他治疗。
谢蓝玉的手谕已经送到京州了,她把王爷爵位传给了小公子谢平安。
她和陇西王现在都在南益跟沈靖琰谈判,她只留了一部分兵马,其他的将士都带着手谕和兵符回京州找小王爷了。
安惠长公主整天都提心吊胆的,请京州的守将调动兵马去帮忙。
救陇西王和谢蓝玉,京州的将士们是义不容辞的。可是刚准备好兵马出发,南益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景川王已经和谢家联姻了。
意思就是说,谢蓝玉已经嫁给景川王,成了景川王妃了。
安惠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时,急得眼前都发黑了。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在成婚那天,南益城里发生了一场血变。
一部分北军直接打到了南益城下,原来的景川王在婚礼上被北军首领给杀了。
那个北军首领,接替了景川王的位置,现在他就成了新的景川王,谢蓝玉就是跟他拜的堂。
南益那边传来的书信说,老陇西王还亲自给他们俩主持婚礼,看着他们拜堂。
安惠长公主心里有点犯嘀咕,但隐约也猜到了点什么。
过了两天,又有消息传回来,说陇西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京州军里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南益的事解决了,幽州那边也撑不了多久了。等陇西王回到京州,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眼看着快到京州了,林子墨却把队伍分成了两路。
一路是谢家军和一部分林家军护送陇西王回京州,另一路继续行军。他还把谢蓝玉留在身边,不打算让她回京州。
陇西王有顾家弟子照顾着,身上的毒被顾言诺用针排了一大半了,再吃点药,注意一下身体,回到京州后慢慢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顾家弟子照顾病人可有一套了,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夫。
这些顾家人,之前都在林子墨的军里当军医。
谢蓝玉回到军帐里,看见林子墨正在和副将们商量事情。
等他们商量完了都走了,林子墨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岳父那边都安顿好了吗?我们明天就走了,应该没几天就能到京州了。”
他们俩这才拜了个堂,他这“岳父”就叫得挺顺口的啊……谢蓝玉抿了抿嘴,压下心里的想法,说:“我要跟我爹一起回京州。”
林子墨看了看桌上的地图,说:“回京州干啥,你是我的王妃,我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岳父那边你不用担心,京州已经派人来接应了,明天差不多就能碰头了。”
京州那边派兵马来接谢蓝玉,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她管的军务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林子墨在忙活了。
谢蓝玉的手下们对林子墨也都很熟悉,一路上都听他的指挥,配合得挺好。
不过,谢蓝玉一直避免和他聊两个人的事儿。自从在南益拜了堂之后,虽然他们同床共枕,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们这对半路夫妻啊,看起来就像是勉强凑在一起似的。
现在他说她是他的王妃,应该跟着他走。
谢蓝玉不想跟他吵,就低着头说:“我爹身体还没好利索,我得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林子墨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放不下岳父,就能放得下我吗?”
谢蓝玉一抬头,对上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心里猛地一颤。但她脸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只是说:“这几年你都没个音信,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该这么说,她多少次都祈求老天保佑他平安。可是这几年里,他连封信都没往京州寄过。
她心里明白自己在赌气,可那些话,她就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时候他走,走得那么突然,都没等她睁开眼,都没等她好好跟他说声再见,让他路上小心。
谢蓝玉眼眶有点红,转身就往外走,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我爹一起回去。”
林子墨呢,也没说什么,没同意也没拒绝。
等到第二天,她和陇西王准备上路的时候,林子墨出现了,但他也没拦着,算是默许了吧。
那天的天色灰蒙蒙的,看着就像是要下雨似的。
林子墨看着谢蓝玉上了马车,他走过来,在车窗外停了停,声音挺温和地说:“先回去也好,等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就去京州找你。一会儿可能要下雨,路上注意点,别淋湿了。”
说完,他从车窗外递给她个东西。
谢蓝玉一看,眼眶立马就热了。
林子墨手里拿着的,不就是当初谢蓝玉在幽州营被扣下的九节鞭嘛……
他肯定是跟端王交过手了,还把谢蓝玉的九节鞭给抢回来了。之前他一直藏着没给她,直到今天她要走了,才拿出来。
林子墨简单地说:“拿着,保护好自己。”
谢蓝玉默默地接过九节鞭,然后对驾车的士兵说:“启程吧。”
然后一行人护送着谢蓝玉和陇西王往另一个方向慢慢走。
林子墨就站在那儿,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马车里陇西王醒了,叹了口气说:“现在这边已经没事了,我自己也能顺利回京州去,你跟着他走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