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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杀戮都结束了。

沈靖琰的最后一个亲兵将领也被他的随从给干掉了。

院子里简直是个血池,地面都被热血染得通红,简直像是专门为她今天出嫁铺的红地毯一样。

随从们麻利地处理了尸体,沈靖琰的尸体也被他们从喜堂拖走了。然后他们问林子墨接下来怎么办。

林子墨看了南阳王一眼,南阳王马上就明白了,传令下去,让城外的三军进城。

谢蓝玉看着沈靖琰的尸体,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呆呆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身体本能地想扑过去,想靠近他那断掉的头颅。

她甚至想撬开他的嘴,看看他嘴里还有没有那枚解药……

林子墨就这样把沈靖琰给杀了,她还没拿到能救她爹的解药呢……好不容易到了南益和沈靖琰见上面了,她爹的毒眼看着就有救了,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啊!

只是那断掉的头颅太恶心了,谢蓝玉还没扑过去,林子墨就闪身过来挡住了她。见她还想往前冲,他干脆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林子墨的手臂比以前更有力了,谢蓝玉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谢蓝玉眼睁睁地看着沈靖琰的尸身被带走,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吼声:“别走啊!我爹的解药还在他那儿呢!”

林子墨低着眼帘看着她,眼神闪了闪,声音低沉沙哑地说:“顾言诺来了。”

谢蓝玉瞪大了眼睛,眼眶里雾气蒙蒙的,动作也变得慢吞吞的,连挣扎的劲儿都没了。

就在这时,顾言诺出现了!

他就像是给谢蓝玉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当初她爹中毒倒下时,她最想见到的就是顾言诺。可惜啊,路太远了,根本没时间去请他。

没想到现在,林子墨竟然把他也带到了南益来,真是太好了!

那只手,凉凉的,摸起来有点糙,轻轻地摸上了她的脖子。

她脖子上还有之前沈靖琰弄出来的伤呢,都见血了。

可是他的手刚碰到谢蓝玉,她就像被吓到了一样,赶紧把他推开了。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也不一样了。

经历了那么多打仗和生死关头,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他一靠近就腿软的小姑娘了。

她力气大得很,推他的时候一点都没犹豫。

林子墨看着她,表情有点复杂,低声说:“你受伤了。”

谢蓝玉摸了摸脖子,看到手上有血,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没事,就是个小伤口,过会儿处理一下就好了。”

伤口不深,血也没怎么流。

林子墨点了点头,说:“你说等会儿处理那就等会儿处理吧。”然后他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已经被吓晕的喜婆,对随从说,“去,把她弄醒。”

随从端来一杯茶,直接泼在喜婆脸上。喜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哎呀妈呀,这哪还是之前喜气洋洋的喜堂啊,到处都是血,外面还有人拖着尸体,简直跟屠宰场一样吓人。

喜婆吓得脸色发白,刚想尖叫,结果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光线。那人看起来半明半暗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厉的气息,简直就像个修罗一样。

喜婆吓得浑身哆嗦,刚要尖叫,但喉咙里像被卡住了似的,连喊都不敢喊。

林子墨先开口问:“刚才拜堂拜到哪儿啦?”

喜婆哆哆嗦嗦地回想了一下:“刚、刚刚拜、拜完天地……”

林子墨点点头,说:“好,那我们继续。”

喜婆和谢蓝玉都愣住了。

林子墨又说:“就从拜天地开始继续。”

谢蓝玉转过头,看到门外的光线照在林子墨身上,显得他好高大。

喜婆害怕地看了一眼谢蓝玉,又看了看满地的血,声音都变了:“可、可是没有新郎官啊……”

新郎官不是被他给杀了吗?

林子墨挑挑眉,说:“你看我像不像新郎官?”

他穿着一袭黑袍,看起来有点吓人,跟这喜堂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当他站在穿着火红嫁衣的谢蓝玉旁边时,又好像挺般配的。

喜婆不敢不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主持拜堂。

院子外面,随从和将领们都站得整整齐齐的。

谢蓝玉带来的将领们大多数都认识林子墨,因为他们都是军营里的老熟人。

虽然现在的林子墨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子墨了,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世,杀了景川王,又占领了庐陵,现在他就是下一任的景川王。

宣王和景川王,这两个身份的加持让林子墨成为王者中的王者。

虽然大家都不太适应这个变化,但比起让谢蓝玉和之前的景川王结婚,跟林子墨结婚好像还更让人能接受一些。

这样一来,两家就真的成了一家人了。

没过多久,城门就打开了,林子墨的手下带着一些士兵进了城,他们特别懂事,一点都没打扰到城里的老百姓,直接就来到了官府这里,站得整整齐齐的,准备看婚礼。

喜婆稍微调整了下情绪,把地上的红绸子拿起来,说:“新郎新娘,快牵上手牵。”

林子墨接过手,自己先握住了一头,然后走到谢蓝玉面前,把另一头递给她。

可是谢蓝玉没接,他就一直举着,等了好久。

外面的将军们看着都替他着急,一个个都绷着脸,好严肃啊。

谢蓝玉低着头看着那条红绸子,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她哽咽了一下,然后又努力忍住,平静地问林子墨:“你真的想和我拜堂吗?”

林子墨说:“你不是说要嫁给景川王吗?现在我就是景川王了。”

是啊,他终于成了诸侯的老大,在战火中一战成名,成了王。

谢蓝玉抬起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咬牙说:“可是我现在不想和你拜堂。”

她的眼神被他牢牢吸引住,想躲都躲不掉。

林子墨看着她,却对喜婆说:“如果我硬按着她的头和我拜堂,这算不算数?”

这……这不是在逼婚吗?

现在外面全是士兵,喜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哪敢乱说啊,她赶紧点头:“算的算的,只要拜完堂送进洞房,你们就是真夫妻了。”

林子墨看着谢蓝玉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谢蓝玉红着眼睛瞪他,背脊挺得笔直,眼里满是泪水,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我不想跟你拜堂。你也要像沈靖琰那样逼我吗?”

“那你想跟谁拜?”林子墨问,“你说,你说得出一个人来,我立马就去弄死他。”

谢蓝玉身子一颤,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这个人啊,还是那么霸道,一点都没变,明明她以前那么想嫁给他啊。

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多想能听到他的消息,可他却这么多年都没个音信。当她经历那么多无助和绝望,当她那么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从来没出现过。现在她再也不敢奢求什么了。

他一回来就逼她拜堂,谢蓝玉冷笑一声,却哭了。嫁人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是每个女孩一生中最美的日子,可现在她穿着嫁衣,却这么狼狈。

谢蓝玉哽咽着说:“我就是不想跟你拜堂。”

这时喜堂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大家都好奇地往那边看去。

只见顾言诺推着一张木制轮椅,从旁边的走廊走过,慢慢朝喜堂这边来。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谢蓝玉的爹,前陇西王。

他最近身体不好,又中毒又受伤,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虽然他之前都是昏睡的,但这次顾言诺过来给他解毒,他醒了一会儿。

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眼圈都青了。

谢蓝玉看见他醒了,高兴得哭了,提着裙子就跑出去,蹲在陇西王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颤抖地问:“爹,您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女儿不孝,没找到解药给您……”

陇西王满眼都是对谢蓝玉的爱,轻轻地摸她的脸,帮她擦眼泪。

顾言诺看着谢蓝玉,温柔地说:“别担心,老王爷现在没事,等毒素都排干净了,身体就能慢慢恢复。”

谢蓝玉眼泪汪汪地望着顾言诺,不停地道谢。

顾言诺咽了口口水,半天才说了句:“没事,别客气。”

陇西王叫顾言诺把他推进喜堂里,停在上坐的位置。

他看了看林子墨,还是忍不住感慨:“好在你来得及时,再晚一点,玉儿就嫁给别人了。”

林子墨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晚辈礼,说:“姑父没事真是太好了。林家和谢家联姻,对两家都有好处。我本来还想和玉儿继续拜堂,可她不乐意。”

他现在有能力了,即使没有认祖归宗,他也敢于承认自己的身世。因为他父亲和谢蓝玉的母亲是兄妹,所以得叫陇西王“姑父”。

谢蓝玉含着泪,瞪了他一眼。他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但谢蓝玉却听出了他在向她爹告状的意思……

陇西王看了看谢蓝玉,这几年她心里爱着谁、牵挂着谁,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

他这个女儿啊,太倔了。她不得不给自己铸一层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

现在面对林子墨,那层外壳还没卸下来呢。

于是陇西王点点头说:“林家和谢家联姻,两家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儿女情长先放一边。”说完就摆出一副父亲的威严,对谢蓝玉说,“玉儿,你是王府的嫡长女,得顾全大局,别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