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琰低声说:“别急,等咱俩拜完堂,洞房花烛夜之后,我保证让你爹醒过来。”
谢蓝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看着前方的路,头也不回地说:“那赶紧拜堂吧。”
南平王领着众人,往早准备好的官邸去了。
此时的官邸,已经挂满了红色的绸缎,走廊上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回廊上,几根树枝摇曳,洒下一地的阳光。
虽然时间紧迫,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是感觉少了点喜庆的气氛。
谢蓝玉笔直地走过走廊,眼睛都没斜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不一会儿,沈靖琰也晃悠到她院子里来了。
他一看见谢蓝玉那瘦瘦高高的背影,头发都扎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那儿,心里就有点儿犯嘀咕。虽然她穿着男装还披着盔甲,但腰细得跟柳条似的,真是少见。
沈靖琰盯着她那腰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唉,你要是个普通女孩子,我或许还会想对你好点儿呢。”
谢蓝玉正站在门口准备推门进去,听到这话,动作立马停住了。她转过身看着沈靖琰,脸上带着点讥讽的笑意说:“哼,我要真是个普通女孩子,你恐怕就不会费这么大劲儿呢。你那些堂堂正正的手段干不过我,现在就只能耍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了。”
沈靖琰听了,不但没生气,还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说啊,要是真打起来,那得死多少人啊,太不值当了。现在这样多好,什么都不用干,事儿就成了,两家还能和好。而且啊,我还顺便找了个这么美的媳妇儿,这不是赚大发了嘛!”
谢蓝玉嘴角一勾,说:“那你可得小心点,睡觉时候枕头底下得藏把刀,不然我啥时候心情不好,可能就把你给做了。”
“谋杀亲夫?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谢蓝玉说:“你都看看我现在啥样了,你觉得有啥是我干不出来的?你老输给我,下次别把自己的命也给输了,手下败将。”
沈靖琰心想,既然都要娶她了,那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自己也得收收脾气。可谢蓝玉几句话下来,他还是有点脸色不好看了。
谢蓝玉笑着说:“上次在江陵城外,你那战舰看着挺牛的,怎么最后都拿去烧火了呢?费了那么大劲,就得了座空城,心里什么滋味啊?”
沈靖琰脸色一沉,说:“谢蓝玉,你别不识好歹!”
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蓝玉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屋,关门时还嘀咕了一句:“我记得你庐陵的兵马打江陵时,杀了晋元王世子贺锦佑,言笑都要伤心死了。沈靖琰你给我等着,有机会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就冲这事儿,以前的账咱们可没完。
晚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嬷嬷们就陆续进房间,给谢蓝玉披上嫁衣,梳好头发。
今天沈靖琰要昭告全城,请了南益城里的将领们来观礼。
这些将领里,有景川王从庐陵带过来的,也有谢蓝玉从幽州带来的亲兵和几个副将。就是做个见证,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人了。
今天礼一完事儿,沈靖琰打算明天再把娶女王爷谢蓝玉这事儿告诉大家,到时候谁再想来捣乱,也来不及了。
谢蓝玉就坐在铜镜前,面无表情地,让嬷嬷给她梳头、戴头饰。嬷嬷嘴里一直说着吉利话,但她好像没啥反应,就像个局外人似的,感觉今天要嫁的只是她的这身子。
镜子里这姑娘皮肤真好,妆容也漂亮,那金簪步摇在头发上晃来晃去的,红玉簪珠垂在额头上,显得眉眼特别精致,就是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她的下巴真的好精致啊,耳朵也小小的,鬓角的头发都整理得好整齐。那件嫁衣火红火红的,穿在她身上简直完美!上面的锦绣暗纹也超级精致,领口部分也整理得一丝不苟,露出了一段超级光滑细腻的脖子。
谢蓝玉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呢!大概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有机会穿成这样了吧。
以前也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穿上嫁衣,画上美美的妆,盘个漂亮的头发;外面都是喜庆的红色,春风还是那么温柔;有个帅气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坐着八抬大轿来娶她。
本来以为能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做他的妻子,那该多开心啊。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要嫁给的不是那个心爱的人。谢蓝玉对自己笑了笑,不过好歹也有机会正正经经地穿一回嫁衣嘛。
林子墨,等今天过去,以后我就不会再等你了,真的等不起了。
他有自己的大计划还没完成,而她也有自己不能放弃的亲情和义气。
以后的路,说不定会走得不一样,或者也可能一起走,但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外面的嬷嬷已经在唱和,说吉时到了,新娘子该送去喜堂拜堂啦。
沈靖琰今天想亲眼看到和他拜堂的人就是谢蓝玉,也想让来观礼的人都看到,所以就没用红盖头。
她额头上垂下的珠帘,既能让人看清她的脸,又修饰得刚刚好。
今天来观礼的人好多啊,喜堂也都准备好了。
沈靖琰穿着喜袍,现在就站在喜堂里等她呢。
谢家的亲兵将领们站在喜堂外面的院子里,全都气呼呼的,一脸不爽。
侍女把红绸子的一头交给谢蓝玉,另一头给了沈靖琰。
沈靖琰从谢蓝玉一出现,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看得紧紧的。
说实话,他得承认,这女子是真的漂亮啊!
记得多年前在京州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还像朵没开放的花骨朵儿。可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不但没变得憔悴,反而更加美丽动人了,简直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侍女连着叫了两声“王爷”,沈靖琰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抓住了手中的另一头。
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喜婆高兴得不得了,忙着安排拜堂,大声喊道:“新娘新郎准备拜堂啦——”
可是这观礼的堂前院里,却安静得要命,一点也不像成亲该有的热闹样子。
就在这时,喜婆的话音刚落,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急促又响亮的“报——”声,好像是跟她打招呼似的。
喜堂上的人,和观礼的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语气特别慌张地说:“王爷,不好了!城外有大军在攻城!”
沈靖琰的眉头一皱,问:“哪里来的大军?”
现在剩下的军队就那么几处,除了他们的庐陵大军,离得近点的就是京州大军,还有雍州军和北方的乱军。
那士兵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说:“不是京州军,也不是雍州军,那个……那个军旗上好像有个‘宣’字。”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谢蓝玉原本已经死寂的心,突然猛地颤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一记重鼓狠狠撞击,那个回声在她胸腔里回荡,震得她好疼。
除了那个人,还有哪支军队会用‘宣’字作为军旗呢?
守城的庐陵士兵们,都懵圈了,不知道该开门还是关门。不过,看那大军的样子,好像是来砸场子的!
沈靖琰脸色一沉,立马下令:都给我守住!他那些手下将领也顾不上看热闹了,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听沈靖琰指挥,出去督战。
而那些京州的将领们呢,就像在看戏一样,连南平王也一副“这事跟我没啥关系”的样子。
沈靖琰转头看向谢蓝玉,就算谢蓝玉再怎么挖苦他、挑衅他,他也没这么生气过。
这世上,只有那一个人能让他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虽然他努力装得很镇定,但慌乱还是藏不住啊。
沈靖琰急着跟谢家联姻,其实就是怕斗不过他。
这家伙现在可厉害了,统领北方军,还合并了镇江王,势力大得能跟沈靖琰或端王单干。
所以沈靖琰就想走捷径,壮大自己。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他抢光,什么都没了。
就像沈靖琰母族以前对他做的那样,现在这家伙更狠,直接带着大军来捣乱,选在沈靖琰成婚这天攻城,就是要搞砸这门联姻,让沈靖琰的计划泡汤。
沈靖琰的脸部肌肉一直在抽搐,他瞪着谢蓝玉说:“你们这些年到底养出了个什么玩意,你知道吗?他现在就是不想让我娶你,可我偏偏就要娶你。”
说完,他猛地一扯,把谢蓝玉拉近了,小声地对她说:“咱俩拜完堂后,马上进洞房,就算他攻破了城,那也晚了,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沈靖琰本来以为今天成亲后,明天再放出消息,他才会知道。可没想到,他居然提前知道了,还正好在今天偷偷带兵到了南益!
谢蓝玉抬头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抓着红绸的手,却不知不觉用力到指甲都发白了。
谢蓝玉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跟我结了婚,就能打得过他啊?”
沈靖琰笑了笑说:“能不能打得过我不敢说,但至少我得到你了呀,我总算是从他那儿抢到了他宝贝的东西,不是吗?谢蓝玉,你不是想要解药吗?那我们现在就去拜堂成亲,等进了洞房,我就给你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