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这样。”
将所有的蛋都放回相应位置后,族长神色松懈了不少。
“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吧,现在没别的事可以做了。”
安酒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到外面去,没有丝毫犹豫同意了。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走廊中,两侧的蜡烛已经燃烧了将近一半,红色的蜡油像奶油般流淌下来,在下面聚成一团。
族长没有要换蜡烛的想法,他半低着头,像个无知觉的影子般行走着。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不可自拔。
忽地,他猛地停下,看看周围,哑着嗓子说:“走过了……门在后面。”
折返了差不多十米距离,他站在一盏蜡烛面前,拉着往右移动,在原先门的左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暗门。
安酒打量着这盏和其他别无二致的蜡烛灯台,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出去的门居然是藏起来的。
跟在族长身后,眼前是一段阴暗漆黑的走廊,没有任何照明。
但当门合拢,走廊中出现零散的星光亮点,能看清路。
族长对这里十分熟悉,哪怕是摸着黑走,也没什么影响。
安酒快步追上。
当族长打开第二道门的时候,一道十分明亮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长时间处在阴暗中的眼睛无法适应,被刺激的酸涩落泪。
安酒擦眼角的时候,听到族长有些悲伤暗哑的声音,“我知道你难过激动,以后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当着她的面打开暗门,就已经是一种默许。
安酒放下手,“谢谢族长。”
族长背光而站,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失真,落寞的情绪萦绕周身。
“出来看看吧,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可……就当是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他走了出去,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门洞吹了进来。
安酒闻到一股潮湿、清凉的水汽。
走出门外,是一片偌大的平台,空旷、寂寥、荒芜。
地面上落满了灰尘,破烂处肆意生长着青苔和毫无生命力的野草。
整个平台上空无一物,寂静到连风声都听不到。
可天空却是澄澈、高远的蓝,空气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
族长缓缓向前走去,他的脚步声被青苔吸收,鞋跟离开地面时卷起一层薄薄的灰。
安酒跟在后面,打量着这座记载着悲痛过去的空地。
可以看出,当时他们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灭族斗争。
地面上已经找不出任何血迹,应该是被清理过了。
族长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族人在后面干什么,他不想解释,过去发生的事,等她发育成熟,下一次出生就能全部获取。
先让她快乐着吧。
那段沉痛的记忆晚点知道也没关系。
他屈身坐在平台边缘,如入定老僧般凝望着远方。
安酒识趣的不去打扰,绕到另一边,想看看下面是什么,以及这楼到底有多高。
随着靠近,平台边缘与蓝天的相接处,出现了一道清凌凌的水面。
水?
和楼顶一样高的水?
安酒微微一怔,脚下未停,继续往前走。
站在边缘,她终于看清了这异世的模样——是一个被海洋吞噬的世界。
而上涨的海面只比自己所在的平台低了二十公分。
遥望远处,海面平静的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水清澈的能一眼望到底。
幽深处,有一座被淹没的城市静静屹立。
安酒侧头看向族长,他的目光落在那座城市上持续了很久。
“那里是我们曾经的家?”
“不。”族长语气有些冰冷,“我们的家就在这里。”
可是,连城市都能淹没的海水,这栋建筑却刚好能高出水面?
安酒想不通哪个城市会在十分远的郊区,建一栋超高大楼。
这不合常理。
她动作熟练地趴下身,探头出去,想往下面看。
低头的时候,碎发自然滑下,只差几厘米就能碰到水面。
安酒对此并不关注,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下面奇特的外形给吸引住了。
如果要以某样物品形容,倒扣的螺壳来描述会更精准。
光滑的外壳,螺旋着向下,平台宽,底部越收越窄。
怪不得她找不到出口,底部就没有——等等,那底下怎么有人出来了?
正待她要仔细看看清楚的时候,一只手横空出现,托着她的额头,把她扶了起来。
只见族长愠怒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太淘气了!这水很危险的知道吗?”
“抱歉,”安酒说,“我只是看到下面有人,想看清楚。”
族长稍稍收敛怒容,“你看错了,那不是人,是尸体。”
安酒觉得不太像,“不能吧,我看到三个呢,他们的确是在往上游。”
而且中间好像还有链子。
族长发现她不像在说谎,神情认真,可这片海里怎么可能有活物存在?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心尖一跳,突然想起在楼里遇到的那些异族人。
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可他们也会受到海水腐蚀,怎么能在里面游泳?
难道他们族群已经发现了应对方法?
“你确定?”
“要不我再看看?”
安久见他很难以置信的样子,也有些拿捏不准。
“注意安全。”
族长并不放心,见安酒趴下身,伸手拉着她的后领,以防她跌下去。
安酒往刚才看到人的地方望去,海水清澈,她一眼就找到那三个人。
中间那人一马当先,身后拖了两个类似旱鸭子的队友,他们口中不时往外吐一个氧气泡泡,笨手笨脚,不会踩水。
就此安酒已经能确定他们是活人。
不过就以他们现在的距离和速度,想要浮出海面,肺里的氧气肯定不够用,尤其还带着两个不会游泳的人,体力、氧气的消耗都十分大。
说不定上来了也是三具尸体。
“族长,他们的确是活人。”
听到安酒这样说,族长心情顿时特别复杂。
“我看看。”
他趴在安酒身边,俯身向下望,顺着安酒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三个光着身子往上游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他们没有受到伤害?
族长眼底满是震惊,忽的伸手拽下来几根头发,轻轻抛向海水——
发丝燃烧起蓝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