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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皇极殿御书房。

皇帝在太医院正的针灸下醒了过来,但胸口有股恶气怎么也出不来,说话都费力。

皇后看着才十九岁的皇帝,年轻的五官却带着一股死沉暗淡的气息,心头痛得要窒息,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曹德福见的过了,反而镇定些,端来一杯参茶道:“陛下,先喝口茶吧?”

皇帝被扶着缓缓坐了起来,暗红色的唇色与萎黄的面色极不相符。

缓缓喝了口茶又递了回去,曹德福心里叹了口气,多得却不敢说。

“宸儿如何了?”

皇后终于发出了声音,哽咽着道:“陛下,您放宽心缓一缓可好?宸儿吉人自有天相,必会无事的。”

皇帝扭头看着明明难受得不得了,还挂着笑容宽慰自己的皇后道:

“皇后别笑了,不好看,不想笑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朕无事。

有朕在,你且宽心。宸儿身边朕放了最厉害的鹰卫护着,必然无事。”

“曹德福,传旨,宗人府操办安郡王府和礼郡王府的后事。”

说完,皇帝脸上全是悲痛,又捂了捂闷痛到呼吸有点儿不畅的胸口。

张院正赶紧将手里的薄荷丸放在皇帝鼻子下面醒神,可千万不能再晕过去了!

皇帝又缓过了一口气道:“着三司查办,找孔家的证据,着兵部剿匪。”

说了这么两句,皇帝感觉气又出不来了,赶紧躺平。

皇后低声垂泪,却不敢打扰皇帝休憩。

半盏茶,皇帝再次睁眼,紧紧盯着太医院正道:

“朕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如实说!还有许多事,朕要看着安排。”

张太医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头也磕在地上不敢抬,声音都有些发抖道:

“启禀陛下,您这是中毒了,慢性毒,以臣推测,估计有两个月不止了,这错过了早期排毒,就只能压制……”

皇后惊诧地双眼圆睁,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两个多月?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们就这么一天天的给陛下诊脉的?”

皇后带着惊诧和愤怒的声音都劈了叉,张太医瑟缩地跪着,不敢辩驳,只一声声请罪:

“陛下恕罪,是微臣学艺不精,没有及早发现陛下的异常,微臣死罪。

只望陛下能宽宥太医院诸人,不要牵连其他,微臣愿意以死谢罪。呜呜……”

事到如今死是毫无疑问得了,只要不牵连其他。可恨的贼子,连陛下都敢谋害……

皇帝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这太医院正人品贵重,是可以信任之人,若不然此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皇帝屏蔽了张太医求情的话,纵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被这么确认,还是十分不好受。

皇帝沉默了许久,方才艰难地道:“那朕还有多少时日?”

“这个、臣、臣说不准……陛下恕罪……”

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但仍掩不住长久以来的威势:“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张太医咬咬牙道:“若是微臣来治的话,恐怕只有、只有半年,最长半、半年……”

张太医全身贴在地上抖得一塌糊涂。

剩下的三人如遭雷击,怎么就剩下半年了?

什么毒这么恶毒?

皇帝闭了闭眼,竟然这么快?!

“是什么毒?”

张院正不敢抬头道:“微臣私下里查过典籍,近日才找到,陛下的症状有点儿像秘药情蜜。”

三人一脸疑惑地看向张太医,情蜜?

什么东西?

秘药一般都是皇室里密不外传的药,以毒药、春药等等为主,主打的就是暗害,还找不到凶手。

情蜜,听也没听过。

张太医抬头,道:“这是南蛮皇室秘药,皇后娘娘没听过也是应该的。

据典籍记载,情蜜是一种能让人无知无觉间中毒,初期就是有点儿欣喜,身上总带着一种花香。

以至于往往都能错过解毒的急性期,等出现症状时就迟了。

毒理主要是牵动患者的情绪,只要情绪波动剧烈,就会窒息晕厥。

起初往往在发怒时引发头痛、恶心、乏力等症状,以为是怒急攻心所致。

然后,稍有情绪波动就能胸闷胸痛、晕厥、吐血。

吐血了,基本就没有回寰之术了。

极致最后,就是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也会晕厥,并在晕厥中逐渐失去生机。

微臣也是四处翻找典籍才刚刚查到的,就算、就算微臣早些时候发现,也是无能为力啊!

那毒是生长在南蛮的毒虫毒花所致,解药也是互生的毒虫毒花配置的。除非有现成的解药,否则、否则……”

否则也是徒然!

皇帝无力地攥了攥拳,两个多月前?

“此毒可有什么特点?”

张太医道:“典籍记载,此毒为毒虫毒花所制,具体配方不清楚。

毒药有一种浓郁的花香味,一般会放在茶水里或是糕点里让人误食,还以为吃了少见的美味。”

张太医说完,皇帝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幕:

那还是齐旺祖出事后,镇北侯府抄家降级后,太后身体不适,自己过去探病时。

太后一脸病容,皇帝意气风发,恭敬行礼后,太后让上了茶,皇帝戒备着没喝。

不咸不淡地两人说着话,太后身边的宫女端来了几盘子糕点,都是各种花形的,全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太后皱了皱鼻子让拿下去,没胃口。

宫女劝说无果,还是皇帝开了口说:“太后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那糕点才留了下来。

太后不情愿地拈起一块糕点浅浅尝了一口,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皇帝笑着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结果吃了满嘴的香甜,然后嫌弃地放下了。

只是嘴里咬过的还是缓缓咽了下去。

那几天只要一张嘴,好像满嘴都是花香,弄的很不自在,窝在御书房里处理了不少政务。

原来,就是那次吗?

太后?!

怎么会是太后?!

难道想弄死自己,再次垂帘听政?

再次让齐家把控朝堂,置大魏战火不断、民生凋敝?

绝不!!

皇帝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起,可却连用力捶一下床板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