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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外室桌边坐下,苏长风忽略丰玉砌眸中的厌恶,掏出旭王的那封信置于丰玉砌面前。

丰玉砌极其不耐烦地拿起信件打开来看。

只看完上面提到的第一件事,便惊得他陡然挺直了脊背。

他父亲的母亲叶莹白叶贵妃,竟是云晟太傅府的大小姐白叶莹?

这怎么可能?

瞪大双眸,丰玉砌加快速度往下看,第二则消息:当年是他祖母叶莹白奉命除掉苏芸萱和她的母亲?

啪——

没有接着再往下看,丰玉砌一把将手中的信件拍在桌上,怒视着苏长风斥责:“你个病秧子,竟敢伪造出这样荒唐的信件?”

“这封信是否是伪造,你一看信尾云晟旭王私印便知。”苏长风面色平静道。

丰玉砌拿起信件再次翻看,苏长风又道:“叶贵妃同我母亲乃是同胞姐妹,辈分上你应喊我一声表叔,喊芸萱一声表婶......”

“去你的表婶,这份亲我不认。”丰玉砌厉声打断,眸色阴鸷地抬眸瞧向苏长风。

苏长风也不急,对上他的目光肃色道:“若你还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你丰岚皇上,他知道叶贵妃的真实身份。”

丰玉砌:“......”心中一动,忽地明白皇上为何一再不准他伤害这个病秧子了。

桌上双拳攥紧,丰玉砌偏开头,沉声道:“就算是我祖母是云晟太傅府的大小姐,我也绝对不可能同你攀上亲戚关系,你少拿这点忽悠我。还是那句话,她,我抢定了。”

苏长风不再说话。他就知道,丰玉砌这疯子毫无道理可讲。

见他沉默,丰玉砌忽地又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盯着他道:“你若要同我攀亲戚也可以,作为长辈,是不是应该让着小辈?你把苏芸萱让给我,我就承认你是我表叔。”

苏长风:“......”实在是没想到丰玉砌这小子脸皮厚到这个程度。

谈不下去,他铁青着脸要去拿丰玉砌手中的信。

丰玉砌胳膊一偏,躲过他手,起身后退一步讥讽道:“怎的,上门认亲这点诚意也拿不出来?”

苏长风:“......”觉得多看丰玉砌一眼,都是污了他的眼,迅速起身往内室走。

那封信上就三件事,丰玉砌要拿走便拿走吧。

丰玉砌若是将信呈给皇上,那更好。

昨日皇上因他提到旭王而动了怒,后来根本没法谈下去,如若皇上真看了这封信,兴许会再次召见于他。

他也能伺机再次确定皇上对和亲的态度,同时揣摩出皇上对叶贵妃的感情究竟深到何种地步。

更甚至,他想问问皇上:他是在何处遇到叶贵妃,又是如何将人带回丰岚,以及叶贵妃是如何去世的......

见他进去内室,丰玉砌把信往怀中一塞,也跟着进去。

眼见苏长风要在床边坐下,他大力一扯,将人拉开,自己抢先一屁股坐了下去,抬掌就去摸苏芸萱的额头。

苏长风稳住身子,抬眸见他搁在苏芸萱脸上的手,气得攥紧了拳直言道:“你上一世害死了她,怎的还有脸来抢她。”

丰玉砌手指一顿,偏头不解道:“你这话是何意?”

那封荒唐至极的信让他这会儿本能地不再怀疑苏长风说的不是真话。

“去外面说。”苏长风一脸肃色地朝他偏了偏头。

他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人,皱眉起身又往外走。

二人再次在左边坐定,这次拉开到了最远的距离。

“什么叫上一世我害死了她?”丰玉砌等不及,率先开口。

苏长风转述了苏芸萱告知他的她重生之事。

丰玉砌这次没有打断。

苏长风讲完,丰玉砌仿若被人定身了一般,盯着内室处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才嘶哑着问:“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当然是他告知我的。怎么?你还是不信?”

“何时告知你的?”丰玉砌又问。

“云中崖上,你我打斗那晚。”

苏长风回答完这句,丰玉砌起身,阴沉着脸往外走。

行至门处,被门槛绊得差点摔倒,丰玉砌脑袋疼得仿若随时要炸裂一般难受。

好多个声音在他脑内争吵。

上一刻,仿似有一百个声音在告知他:那病秧子胡说八道,你不可信......

下一秒,又似有一万个不同的声音再说:他没必要拿这样荒谬的事来骗你,他说的是真的......

踉踉跄跄走了好一段路,只觉面前视线越来越暗,丰玉砌紧急寻了处无人的亭子坐下,捂着脑袋垂头思考。

大半年前,他寻到丰子昊的踪迹,设计痴傻的苏芸萱带他回家后的一幕幕过往,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不断闪现。

那时,苏芸萱瞧她时眸中的害怕、那时在他看来苏芸萱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戒备,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赶他离开......

原来竟是如此!

猛地抓紧膝上衣袍,丰玉砌彻底信了苏长风所说的苏芸萱重生之事。

瞬间,自责如呼啸的洪水一般袭入心尖,丰玉砌觉得刺骨的冷。

仿若他忽地回到上一世苏芸萱死时那日一般。

他将人带回了丰岚都城,囚禁了近一年,最后将人当做棋子,去同云晟交换城池?

害她孤独的死在了那个漫天飞雪的寒冬,死在那个囚禁她和她母后近一年,害得她痴傻逃亡近九年的丰岚皇城?

她那时依赖他,倾心于他,为了他没有选择追随家人而去,而他却是断了她最后的念想,让她死得对这世间毫无眷念。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只愿陪在家人身边,时光安然、岁月静好,又是他!寻到她们,害死了她的亲人,残忍地将人带回丰岚都城……

为何?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

......

苏长风的话一句一句在丰玉砌耳边回响,压得丰玉砌似要喘不过气来。

他十指攥紧,深深掐紧肉里,独自立在亭内,疯狂砸柱。

好一会,才满手滴血地呆愣原地。

两路过的太监远远瞅见,以为他是哪不小心受了伤,急急跑过去跪地关心问:“昊王可是哪里不适?是否需要奴才们去传太医?”

听见真实的人声,丰玉砌从恍惚里惊醒过来,猛然抬头,眸色通红地冲那跪地的两太监一声怒喝:“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