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罢了,丁无嗟不在意,可听完这一番话,他明白,周夫人,啊不,宋霖语,包括宋家都是非常在意名声的。
名声对于他们,可能比命还重要。
但他只能摇头答道:“不知。”
果然宋霖语道:“没了名声,你的一辈子也就毁了。”
丁无嗟想和她争辩一番,“没了名声,有钱有能力我过得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宋霖语掩面,“你不懂,人啊,就是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的,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你会受不了的……”
丁无嗟从她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不是他会受不了,而是宋霖语受不了,那肯定是她曾经经受过的,或者亲眼目睹过的悲剧。
那是时代的悲剧,甚至可能直到现在都影响着人的思维。
外祖父是真的宠爱她吗?这种宠爱在丁无嗟看来并不是将被宠爱的那一方当做平等的人,而是归属于自己的一个物件,一个宠物,难听一点甚至可以说是颇得主人欢心的奴隶。
我爱你,允许你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自由,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我,在我允许的范围内,在不会触犯我威严的范围内。
宋霖语的父亲是真的爱她吗?可能有一部分爱吧,可能世人已经习惯把这种感情叫做爱了吧。
她是维护女性名节的牺牲品,她也在极力维持自己的尊严。
自那以后,她未再生子,未阻止周嘉德纳妾,未与周嘉德同房。
可宋老爷子却是有些欣赏周嘉德的,所以从未减少过对他的帮助,这也是令宋霖语绝望的一件事,虽然父亲说这也是为了她能过的更好,但她却始终无法释怀。
如果真的为她好,为何不强迫周嘉德与她和离,为何不接她回家,可她不敢怨,真怨出了声,只会让她失去最后一点倚仗。
这一点也是丁无嗟觉得奇怪的,周嘉德不愿和离在他看来只是因为压力不够大,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宋老爷子向他施压,或者采取一些其他手段,肯定有法子保全女儿的名声让她能女儿全身而退的。
可他没有,是没有想到,还是其中有什么利益牵扯?
这算是丁无嗟的习惯了,从利益角度去分析情况得出的结论正确率很高,人类大多数都是利己主义者,都是为了利益啊。
他又安慰了宋霖语一番就离开了,他无法与宋霖语共情,也无法切实有效的安慰到她,给她留出一个安静的空间也是好的。
是要去一趟宋家,还是去找宋南洲?
虽然还没有见过宋南洲,但在早上钱汀提起那人时旁白就已告知了他宋南洲身份。
这人在宋家似乎颇为受宠,但也没什么可能会知道老一辈的事情,可是去宋家的话应该也是得不到什么消息的,他可不一定能斗得过宋老爷子。
那还是从周嘉德下手?或者去会一会周明意那个所谓的哥哥?
没犹豫多久他就果断选择了去找周明渝,若是周明渝一无所知就直接走,要是他真知道些什么也比其他几人好套话。
去到周明渝的住处却扑了个空,询问小厮只得到少爷一大早就出门的消息,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连随身的侍从也不带。
他不会是个玩家吧?想起自己不带小甜到处跑的行径,丁无嗟不免生出些怀疑。
跑累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那就去岑林那儿小坐一会,他是来做客的对吧,那应该是住在风居院?
等等,住处?丁无嗟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什么了,玩家是刚来没错,但原来的npc肯定会在住处留下信息吧。
这么想来,他竟然还没有查看过周明意的个人物品,果然还是对这些游戏不太熟练。
默默把这件事加到计划中,他还是按原定计划去找了岑林。
岑林也在等他,早上和周老爷谈完后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丁无嗟来,看见人来,缓缓斟了杯茶往他的放向一推。
“我已从周老爷那里得知真相。”
“什么真相?”
岑林装作不经意间摇下头,示意自己不能说。
所谓真相也不过是周嘉德编出来的另一番瞎话而已,在他嘴里,江茗之成了个下流无耻的登徒子,那一日在府中池塘边,他竟想猥亵下仆点翠,可点翠是个刚直的,抵死不从,挣扎间竟将江茗之推入池塘,因为周明意对江茗之用情至深,为避免女儿伤心,他才编出江茗之私奔的话聊以慰藉。
刚听到的时候岑林一脑门问号,我在他眼里是不是个傻子?光天化日的谁家傻子会在别人家猥亵别人家的丫鬟啊?
自家女儿对人家用情至深,你却编出他与别人私奔的假消息,还好意思说是为女儿着想,还不是怕江家找你们麻烦。
现在他已经知道盘踞在周家的厉鬼就是江茗之,那他的任务就有了着力点。
作为一个心善的道士,他的任务自然是:消除厉鬼的怨气。
那江茗之的怨气无非就是向周家复仇,和丁无嗟他们的任务并不冲突,听他早上的话,那就是想嫁给江茗之嘛。
他既知晓周明意怕鬼,又知道两人感情深厚,那想着让周明意帮忙消解一点江茗之的怨气也算合理吧,不告诉她江茗之已死怕她害怕也是合理的吧。
他已经在周嘉德那里验证过了,确实是合理的。
于是他斟酌着说:“江茗之就在城内,当初他有一些事情要办,很危险,他怕自己出事后你太过伤心,就联合周老爷骗了你,如今他已平安归来。”
一会儿他就去和江茗之串供,总之要先把周明意忽悠住。
丁无嗟做出惊喜的神色,“什么!真的吗!他真的没有死!真的已经回来了!那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岑林微笑着说:“不急,江公子刚回来没多久,自是要修整一番,等他修整好,肯定会来见你的。”
内心:不会演戏别演,再这么浮夸我就要吐了。
“好,我听大师的。”丁无嗟感激涕零,还装模作样抹了两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