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跟你能有啥关系?分明是那刘家的孩子自己不成器!你呀,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该干啥就干啥去,别把咱们家搞得好像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罪过一样!”直到次日傍晚,程老爹方才惊觉自家二儿子竟然不愿踏出家门半步,于是赶忙出言劝慰道。
事实上,对于老赵将自家儿子当枪使一事,老程心中亦是恼怒异常。然而,他深知若与老赵当众争执吵闹起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局面愈发失控,最终落得个同时开罪于刘、赵家的下场。
因而此时,他只能沉下心来劝诫自己的儿子切莫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只需专注自身即可。不管是上街闲游还是与人交谈,都应像平常那样泰然自若。毕竟,咱程家人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
听完父亲这番话,尽管心里清楚父亲向来最注重名声,且非常不情愿被他人操纵利用,但程延光为了给父亲争回这口气,也实在不能再龟缩在家中了。否则,真不知道镇上会传出怎样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
眨眼间就回家四天啦,而这一天——一月十二号,那可是个特别的日子!原来啊,今天是车站里程老爹的一位老同事家儿子办喜事呢。不过呢,程老爹工作太忙啦,实在走不开,不能亲自去祝贺。他灵机一动,决定派程延代替他去参加这场婚礼大席。
要知道,现在的程延已经是穿着满铁练习所警察官预备分所的学生制服,那模样,简直就是半个成熟稳重的满铁人,完全有资格参加这种社交活动呢。
在这个时代,一般来说,人们送个礼,就能带着一家老小去吃酒席啦。可是程延的大嫂怀着宝宝,行动不方便,去不了;连程老娘也没办法到现场凑热闹。这下子,重担就全落在程延一个人身上啦,只见他揣着沉甸甸的两块大洋,带着父亲的嘱托,高高兴兴地朝着办喜事的李老叔家走去,准备给他们送上最真心的祝福。
“哟呵,程家二小子回来啦!我昨日便听闻你爹爹提起过此事,特意嘱咐让你来此一聚呢。快快有请,请上座吧!”只见程延随完那两块大洋后,作为主人的李老叔一把拉住程延,径直将他引至前方数排座位处。
要知道,在这座小镇之中,宴席之上能否坐上主席之位,年岁固然是重要考量之一,但个人身份地位亦起着决定性作用。像程延这般年仅十七岁的少年郎,凭借其特殊身份,已经可以坐到前排桌席上了。
而且今天他可是受父亲程永祥之命来参加宴会的,还送上了两块沉甸甸的大洋当贺礼呢!要知道,在这样的世道,这么重的礼可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普通老百姓最多也就送两到五枚铜币;就算是老朋友,送一块大洋也算是很大方啦!
“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我哪敢坐上座啊!我还是跟东山兄一起坐吧。”程延眼睛一转,看到李东山今天也来了。不过要知道,这个“李”可不是那个“李”,他们两家可没有亲戚关系。所以,李东山这次只要来送个礼就行,不用帮忙操持。
“那怎么能行呢!如今你已然身着官衣儿,自然是有资格端坐于此的呀!你瞧那乘务分所钱家的孩子,不也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第二张桌子之上嘛!”这位赵大伯若非今日闲来无事,便是特意告假而来。眼瞅着程延朝这边走来,他赶忙伸手一把将其拽至自己所在的首张桌前。
此时此刻,这张桌上除了那位来自高堡台的李副站长、在镇上身负众望的那老爷之外,还有赵大伯本人。当然啦,那位刘均的父亲——刘大伯并未现身于此,甚至连刘家众人皆未露面。想来这些天怕是被赵家好生挤兑了一番,以至于羞于在这般场合露脸了吧。
此刻的程延顿感压力如山,然而与此同时,他亦深深领悟到老爹的良苦用心。于是乎,程延毅然抬起头颅,向诸位长辈微笑致意后,落落大方地落坐在紧邻李玉贵的首席最后一个位置。
“我来给你们讲讲啊!就在大上个月的时候呢,我和我的侄子东山来到了大连北站准备换乘车辆。谁能料到,刚好碰上车站里有人在抓捕罪犯,那场面可真是混乱不堪呐!于是乎,我赶忙拉着东山跑到了车站外头去躲避这场风波。这个时候呢,程延那小子正好在前边的宾馆里头陪着好几位大人物一块儿用餐呢。他一瞧见我站在外头,立马就飞奔了出来,热情地向我打起招呼来啦。”
李玉贵心里估摸着想阻止老赵再次把小程延当作挡箭牌,所以特意提及了去年十一月份发生过的事情:“你们猜猜看接下来怎么样了?程延才刚刚跟我说了没几句闲话,突然之间,那个在站前经营餐厅生意的村山池七竟然提着好几大盒精致的点心走了过来,还口口声声说是要拜托我们带给程大哥还有程嫂尝尝鲜呢。”“
村山池……啥玩意儿?难道他就是那位村山医生的自家人不成?”那老爷子虽说年事已高,但记忆力却丝毫不逊色,眨眼间便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嘿哟,您呐可是大错特错喽!这位村山池七压根儿就不是啥村山医生的本家亲戚哦!他呀,纯粹就是村山府上的一名奴仆罢了,跟着主子姓村山而已。他们家给奴才取名也挺有意思,叫个‘池’字开头,接着按顺序排下来,池一、池二的排下来。这不,他刚好排行第七,所以就叫村山池七啦……虽然是个奴才,但他可掌管着村山家族的一处产业呢,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李玉贵一边说着,一边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嘴巴更是像连珠炮似的停不下来:“诸位不妨好好琢磨琢磨,这村山医生的家世背景究竟如何呢?想必在场的每一位心中都跟那明亮的镜子一样清楚得很哪!要知道,以他老人家如此尊贵的身份地位,却愿意屈尊降临到咱们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镇子上来,那绝对是因为人家有着超凡脱俗的心境和视功名利禄如浮云的高尚情操啊!”
“即便北京城里面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王爷如今沦落到讨饭或者去拉洋车为生,但他们骨子里终究还是王爷啊!难道会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失去原本的尊贵吗?同理,这位村山医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家之所以选择莅临咱们这块弹丸之地,其中缘由嘛……嘿嘿,大家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呀!所以说呢,咱们可万万不能怠慢了这样的贵客哟......更别提妄图把人家...当作手中的刀使啊!哪怕真有人有这份胆量,恐怕也得先好好掂量掂量自个儿究竟够不够格吧!”
李玉贵这番话可谓言辞犀利至极,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人心窝子。原本还企图借助程延之事再来羞辱一番刘家的那位赵班长,此刻被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多嘴半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