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礁岛,
南北两侧的海域,镇北军战船和朝廷战船,依旧在保持着对峙。
双方的船只数量都在几百艘,片片铺开悬停在宽阔的海面上。
朝廷一方多了点,但也多不到哪去。
当初秦侯爷与女帝商谈联军远征倭国事宜,并不仅仅是各自远征兵马、战船和物资的分配多寡。
后来,一些细枝末节等问题,都是由诸葛亮和女帝派来的大臣商议,并敲定昭告天下。
最主要的有三点。
其一,两军休战,直至远征军回国。
其二,双方在黄河两岸建造的战船,全部下水,顺着河道驶入近海,不得在河道和河岸留下一艘。
其三,双方禁止再建造新船。
最后一点是为了保障休战条款,也为了停止这场无休止且劳民伤财的军备竞赛。
也因此,
过了半年多时间,
东礁岛南北两侧对峙的战船,还维持着最初的数量。
数个时辰后,
随着远征舰队的抵达,整个舰队即刻一分为二。
其中1100多艘战船,驶向东礁岛北侧船队较少的镇北军一方。
另外400艘则在一艘大型楼船的率领下,汇入南侧数量众多的朝廷船队。
双方对峙的战船规模,在舰队回归之后,重新恢复了数量上的势均力敌。
不多时,
除了留下一部分战船,
剩下船只载着准备登岸休整的近20万兵马,跟随着秦侯爷所在的大型楼船,缓缓向着沿海驶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海岸终于遥遥在望。
数天前,舰队就已派遣快船先一步回国,传达了侯爷扫灭倭国即将凯旋的消息。
此时,岸边早已是翘首以待的人山人海。
除去数万镇北军外,剩下全是自发汇聚而来的兖州各郡百姓。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远远延伸,完全无法看到尽头。
并且,更后方,还不断有数量庞大的人群正在赶来。
嗡嗡响响的场面,在见到驶来的大型楼船,以及船头甲板上站着的那位披着黑袍的年轻身影,当即彻底爆发开来。
“是侯爷!”
“侯爷回来了!”
“侯爷!!”
“侯爷!!!”
“……”
一名名老人,
一个个年轻男子,
以及一群群带着孩童的妇女,
在看见楼船黑袍身影的刹那,便纷纷迫不及待的竭力呼喊了起来。
冲天的浩瀚声浪,几乎直入云霄。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涨红一片,带着无法抑制的喜色和激动。
有些,甚至喜极而泣。
没人能理解沿海百姓遭受的倭寇之祸。
也没人能感同身受,他们对倭寇的极度憎恨之心。
但,
从今日起,
自此时此刻开始,
将意味着……
他们父辈和祖辈们的百年血海深仇,终于得报。
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也终于不用再忍受和担心倭寇的袭击杀戮。
而这一切,所仰仗的,是楼船上的那道黑袍身影,是他们的镇北侯爷。
仇,是侯爷代为报的。
沿海地区的永世太平,也是侯爷赐予的。
远处海面,
秦侯爷站在楼船上,望着岸上犹如潮水般的海量人群。
哪怕隔了如此远的距离,也能清晰听到所爆发的沸腾欢呼之声。
见到如此声势,哪怕是他,也难免心生一丝涌动。
过了好一会儿,秦天才平息下心中的情绪,移动目光扫视一圈。
虽然在几天前,他就得到派回去的快船回禀,知晓远征期间国内大军平安无事。
但当看到率领一群将领立于码头上等候的贾诩,还是微微松了口气,放下了最后一点悬着的心。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在楼船刚刚靠岸,贾诩便带着众将,上前几步,纷纷跪地。
其后,数万镇北军士卒,同时层层跪伏,在军师和一群将领的恭贺中,齐声高呼:
“恭迎侯爷凯旋!”
“恭迎侯爷凯旋!!”
“恭迎侯爷凯旋!!!”
“……”
呼声尚未息止,
更后方,
密密麻麻的百姓们,纷纷跪倒。
一排接着一排,一层紧接着一层。
视线所及,完全犹如片片蔓延快速下跌的海浪一般。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更为剧烈高昂的齐呼之声。
“恭迎侯爷凯旋!!”
“恭迎侯爷凯旋!!”
“……”
“侯爷万岁!”
“侯爷万岁!!”
“侯爷万岁!!”
“……”
震天的恭迎,很快转变为万岁的呐喊。
所有百姓异口同声,嘶哑着嗓音,激动的呼喊着。
如果说,其中的东平郡等地的百姓,以前是被逼归附镇北侯,其他鱼台城的百姓当初也只是义愤填膺下的头脑发热。
那么,在这一刻,每一个人口中的万岁字眼,皆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乃至甘之如饴。
甚至于,
哪怕侯爷不接受,他们也不答应。
皇帝是什么?
或者,底层百姓们所期望的皇帝是什么?
守护黎民!
爱戴百姓!
为了鱼台城被倭寇屠杀的百姓们,
为了替沿海百姓报百余年的彻骨深仇,
也为了沿海地区未来的万年稳定,
侯爷亲自领军,万里远征,历时半年多,最终灭绝倭国。
这样的人,在百姓们心中,登基称帝,坐上皇位,是实至名归,更是民心所向。
楼船上,
秦天面带笑容微微点头致意。
而后,走下船板,登上码头,翻身上了一旁事前准备好的战马。
在道路两侧百姓经久不绝的万岁呼喊中,缓缓而行。
“得民心者,得天下!”
秦天感叹一声。
对于这句话,当初在占领乐陵城之前,他还没什么感觉。
拿下了乐陵后,见到乐陵百姓们在他的言辞下,为他和镇北军四相奔走去正名,才渐渐引起他的重视。
但此时,望着不计其数声势滔天的百姓,他才切切实实体会到这句话所蕴含的力量。
不说虚言,仅谈实际,也是最简单的一点。
假如此刻镇北军缺粮,无需他下令征召。
得知此事,无数的百姓们,必会节衣缩食,主动把家中绝大部分宝贵的粮食送上来。
甚至,可能会出现硬塞的一幕,不要也不行。
这就是民心,也是他此次远征倭国,所获得的最为巨大的收获。
顺着无数百姓连绵十几里的道路,一直来到海岸处的镇北军营内,待弥漫一路的鼎沸欢呼呐喊声消失,秦天这才揉着几乎被震聋的耳朵,看向骑马跟在身后的贾诩,一边下马走向帅帐,一边问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
“远征期间国内具体形势如何?女帝那边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回主公,一切安好,在此期间,皇帝的兵马始终在正常操练,没有其他异动,唯一的动作,就是在河间城的一段河道,用战船架设起了一座浮桥,之后,诸葛军师亲自带着大半兵马前往浮桥处驻守,近海由我负责防务。”贾诩简短快速禀报道。
“浮桥?”
“是的,而且在昨日,诸葛军师传来消息……”
贾诩停了下,带着一抹极其怪异的语气道:“女帝在数天前派来一名使者,向我军下发了战书,邀我军进入中州地界,与她决一死战,同时,她下令浮桥南岸的40万驻防大军后撤百里,以便让我军通行。”
“……”
秦天闻言,行走的脚步猛地一顿,转头看着贾诩皱眉道:
“下发战书?”
“撤走兵马?”
“让我军安全入驻中州决战?”
“那娘们儿……难不成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