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要持续三至五天,全苗寨的大小老少都要参加,每个人身着黑色的苗服,亲戚和直系亲属戴孝帕子,唢呐从白天开始吹一直到晚上。
言暖从未见过苗族的葬礼是什么样的,但是刻意去看,又怕被村民忌讳,可那唢呐悲伤的曲调,穿透了整个寨子,余音绕梁。
言暖站在院坝中,透过院门看着急匆匆奔去的村民,大人小孩,男女老少,就连奶娃娃都背着去了,着实稀奇的很。
让她奇怪的是,死人了,却没有一个人哭的?好像和外界的葬礼不同。
“言暖,我可能这几天不能陪你去采药了,黄固叔死了,我们要忙几天。”
叶温姝急忙忙的跑进院子里,一身黑色苗服,头戴银铃,脖子处的银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她面上充满了歉意,从黑色手工编织的挎包里拿出几株草药:“这是我刚才去摘的,你可以先研究着,等我忙完再带你去山里。”
言暖双手接过草药:“谢谢你温姝。”
“对了,你们这儿死人办葬礼怎么感觉全寨的人要去啊?”
“这个啊,怎么说呢……”叶温姝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对我们来说,人死后就像一年生植物入冬天,是自然之理,是值得入庆祝的。”
言暖听着,充满了兴趣,葬礼也是苗族最有特点的风俗之一。
“温姝,我可以,远远的看一看吗?”
“可以啊,这个没什么忌讳的。”
“你跟我一起走吧。”叶温姝伸手,拉起言暖,带着她跑进了前往葬礼的队伍之中。
*
随着唢呐声越来越响亮,人也聚集的越来越多,言暖知道,是到葬礼地点了,她松开叶温姝的手,告诉她,自己远远观看即可,免的招惹麻烦。
叶温姝只好让她自己注意安全,自己则转身进去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葬礼之中。
言暖不仅听到了唢呐声,她还听到了芦笙。
言暖找到了个矮墙,她爬了上去,站在墙砖上观看,忽然焰火升空,她看到一个棺材摆在院子的正中央。
芦笙队围着棺材吹起了曲子,唢呐在一旁应和,盛装打扮的苗族姑娘,戴着花环或带着银簪跟着芦笙的调子,一圈圈围着棺木跳舞。
站在外围的大人开始掏出糖果,撒向人群之中,大人和小孩都笑着去抢糖果。
言暖跳了下去,在外围看到掉落的糖果,也蹲下准备伸手去捡,就在触及糖果纸时,一只手也同样去捡糖。
两人指尖相触时,言暖顿时觉得血液逆流沸腾,猛的抬头就撞入了那双像大海一样深邃而神秘的蓝眸。
“你也捡糖啊!”墨弦拾起糖果,放在她的手心里。
“嗯,我看他们……都在捡。”
言暖转移视线,避免深陷进他的眼睛里,美人如毒,近而会上瘾,所以应避而远之。
“可以捡的,我们葬礼和外界不同,所以不用怕有什么忌讳。”
墨弦觉得,言暖的举动跟小兔子似的,时而跳脱,时而安静,还容易害羞,很是可爱。
“那个,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言暖紧紧揣着手心的糖果,心里暖暖的,这里除了有些落后外,人都挺好,挺温柔的。
如果那个项目一旦激活,会不会打破他们宁静的生活呢?
事情是她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而她所做的,只有把200多种含有药性的植被萃取出来。
这是她的毕业设计,也是无解实验室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也是她能拿出手,告诉父亲,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出色药剂师的证明。
*
回到住处的言暖,手里拿着叶温姝给的三株草药,开始进行萃取。
她将草药用清水清洗后,放在太阳下晾干水分,趁着晾干的功夫,将烧杯和酒精灯,接管等安装。
房间不大,一个长桌刚好够她做实验,她的瓶瓶罐罐摆了两层的柜架,文件夹和标本框放在了伸手就能拿的第三层。
做完一系列的准备后,言暖就开始了专心萃取药物,在等待药液流向烧杯的时间里,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出墨弦的身影,隽秀的面容,和那双令人难以忘怀的蓝眸。
“呼,怎么会想到他,静心,言暖,静心……”
言暖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胡思乱想的身影赶走,实验过程是漫长且无聊的,于是她回想起来在迷山时,墨弦说过的十二月花。
虽然不知道十二月花具体是指什么,但是她可以做一个七色花。
说干就干,言暖找出了四个玻璃杯,杯中倒入清水。
再拿出四个不同的颜料,挤入到杯中,在将白色的玫瑰花的根茎切成四份,放入四杯有颜料的玻璃杯中,剩下的就等玫瑰变色。
做完这一切后,她的最后一瓶萃取药液也完成了,将烧杯的药液放入试剂瓶中,用塞子盖好。
言暖拿出试剂包,里面已经存了四支药液加上她现手里的三支,七支一组刚好够一批检测。
等苗寨的葬礼结束,她就下山去寄试剂。
*
四五天的葬礼结束,黄固按照苗族的风俗下葬,一切顺利,黄康犹豫了很久,向苗王申请,出去外界一段时间。
“言暖姐,这几天怎么样。”
人未到声先到,叶温姝一脚跨过门槛,在客厅张望一圈,没有发现言暖的身影。
“奇怪,人呢?”
紧随其后的墨弦直接向实验房间走去,就见言暖身穿白大褂,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桌上睡着了。
“言暖姐……”
“嘘!”
墨弦打断叶温姝的大嗓门,转头说道:“她睡着了。”
“啊,睡着了!”
叶温姝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探头一看,言暖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确实是睡着了。
“我还想告诉言暖姐,我发现了槲寄生呢。”
“你作业完成了吗?”
墨弦冷不丁的一句,让叶温姝高兴的小脸顿时垮掉,最讨厌在开心时有人提作业。
“没有,我去写作业了,你到时带言暖姐去吧,那槲寄生就在老房子后面的坡上。”说完,冲他的背后挥舞小拳头,不服气的离开。